最后三字是一个字一个字说的。
花折樾抬头看向他,豁然起身:“你怎么知道?”
叶青对他一眨眼,笑道:“你猜。”
花折樾懒得和他猜来猜去,既然身份他已经知道了,便不必遮遮掩掩,于是问道:“赤焱君现在怎么样了?”
叶青轻轻扶额:“果然还是最担心他。他好得很,四方妖王日日请他饮酒作乐,夜夜都有美人在怀。”
听到赤焱寻欢作乐去了,花折樾目光暗淡下去,忽然又抬起头:“我哥…花折桉呢?”
叶青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可要看看他如何了?”
花折樾的心咯噔一下,立即点了点头。
叶青修长的指伸出,随即曲指打了个响指,眼前就浮现一只青鸟的视觉。
眼前是闹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青鸟落在了酒楼的窗棂上,入眼是一位布衫斗笠的侠客,那侠客感觉有人盯着,侧头看了一眼窗外,青鸟随即被发觉立即飞走,可那人的容貌也落入了青鸟眼中。
花折樾不可思议地看向叶青:“花折桉为何会是这幅打扮?”
叶青感应到方才那青鸟被花折桉抓了,随即一抬手,手间出现一只青鸟飞了出去。
他慢条斯理地回:“他已经离开云关界,而且云关界还在追捕他。”
花折樾问:“为何?”
叶青回道:“蓝玉之计。”
听到又是蓝玉,花折樾怒不可遏,可想想自己连灵源都没了,什么都做不了了,还自身难保,顿时丧了气,蹲下身子把两颗大竹笋抱在怀里,打算在挖一个竹笋就回去。
小怜的气也差不多该消了。
“喂喂喂,怎么又不说话了?”叶青此时无聊得很,赤焱和红俏两个人整日不见影子,逆云端的事几乎都是他处理的,这不刚处理完,就来寻寻乐子了。
花折樾道:“我没什么话可说。”
叶青道:“谈一谈这宅子里的女鬼怎么样?”
花折樾不说话。
叶青继而道:“这只女鬼的怨气我是隔了三十里地都能发觉,听闻,你想把这脸还给那谢文泰?”
花折樾一边挖竹笋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可有方法?”
叶青随即开条件:“入我门下,我帮你。”
花折樾道:“我现在没有灵源无法修炼,容貌也毁了,这一辈子还不如得过且过,修仙逆天命,还是算了吧,毕竟我的命是注定好了的。”
叶青随手撩了一下头发:“仙尊大人收下我时,对我说过一句话,你可想知道。”
花折樾:“说了什么?”
叶青道:“仙尊大人说,屈服于命运的,永远只能做弱者。”
花折樾握紧那冰冷的石头一下一下挖着竹笋旁边的土,这句话犹如惊天雷一般劈醒了花折樾。
花折樾道:“好。”
叶青很是满意,却道:“等你有资格修仙,我便收你于门下。”
操你妹的!
这反转弄得花折樾怒火又起,待沉淀了火气,花折樾才抬头看他:“那如何把我这张脸还给谢文泰?”
叶青道:“有两种方法,第一种,生剥;第二种,找你的主子梅风榭。”
梅风榭?此一去千山万水,先不说中途小怜会不会以为他逃跑而杀了他,就算到了梅林,结界也无法打开。
赤焱不在了,他似乎很多事都无法做到。
花折樾将笋挖了起来,叶青也已经离开了,他抱起三颗竹笋回到正门,见谢文泰还坐在门口太阳底下,道:“咱们进去吧,”
谢文泰抬头看他:“好。”
小怜兴许跑到哪儿伤心哭去了,花折樾剥了竹笋,这才发现厨房的菜刀已经生了锈腐烂了。
现在还没有到午时,花折樾立即收拾了几件破旧了却还能回收利用的东西打包好,又让谢文泰在后院地窖取了一坛酒,收拾着去街上卖了。
为了防止有人认出他们,他们二人遮了一块布在脸上。
二人上了街寻了个还算人多的地方,几根稻草插放在要卖的东西上。
午时三刻,总共卖了三两二十钱银子,三两是酒钱,其他的总共卖了二十钱。
花折樾买了新的菜刀和锅铲砧板,只花了二十钱。
谢文泰提议买点下酒菜回去,花折樾也点了头,买了一些做菜的配料,还买了卤蹄子,卤鸭,猪头肉,还买了一点五花肉,这些总共花了一两银子。
花折樾看着手里剩下的二两银子,咽下了口水拉着谢文泰回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
O(∩_∩)O~~
第39章 踽踽独行
花折樾回到谢府, 先将购买好的东西放在厨房里, 以防止太久没有开荤的谢文泰一下给扫光了, 留了五花肉放在米缸里打算晚上再做,整理好了才开始切笋做菜。
新鲜的笋一般都有辛麻味,花折樾用热水烫了烫, 切好了薤菜,添了柴火将烫好的笋下锅,倒了酒入锅去辛麻翻炒, 再将切好的薤菜放下去。
花折樾曾看过自己家保姆做笋,大致是这个流程,他很爱吃。
炒着炒着,放在一旁的卤味散发出勾人的香味, 花折樾忍不住看了眼, 咽了咽口水。
好不容易做好了笋,花折樾将之端上了桌,谢文泰抱了一坛酒出来,看了看花折樾,道:“花兄,喝酒吗?”
花折樾点了点头, 笑道:“喝。”
此时已经午后了, 二人都饿得够惨,花折樾将饭菜酒都摆上桌时, 谢文泰已经坐好了倒了两大碗酒。
这可是陈酿,酒劲够大, 花折樾笑着接过一碗,酒香扑鼻而来。
正在此时,小怜出来了。
花折樾愣了一下,对着她那怒红的双目温和笑了笑,道:“小怜,你怎么来了?”
小怜哭喊道:“吃饭为什么不叫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花折樾:“我正要去叫你呢。”
小怜捂住耳朵:“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谢文泰立即道:“这儿有你最爱的卤蹄子。”
此话一出,小怜立马不哭不闹,一抹眼泪,两只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小跑了过来,趴在桌子上闭着眼张开嘴:“啊~我要吃。”
谢文泰随即将卤蹄子给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塞了一块放入她嘴中。
花折樾僵硬地对着小怜笑着。
“好吃好吃,我还要,啊~。”
花折樾:“…………”
看着这两个人恩爱的模样,花折樾心想:我可能是条狗吧。
等喂完了小怜,她就乖巧地去别处玩了,走之前依依不舍,也不知是对谢文泰还是他。
花折樾这才开始和谢文泰喝酒吃菜了谈心了,他倒是有一个方法让小怜原谅他,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十分难说出来。
喝得半醉时,花折樾告诉了他把脸给他的两种方法,随后就笑道:“我愿意忍受剥皮之痛,把这张脸还给你。”
谢文泰摇了摇头,垂头丧气:“还给我也无用,她仍旧不肯原谅我。”
闻言,花折樾随即道:“你伤她伤得那么深,你要她原谅你定然是得付出代价的。”
谢文泰:“只要她肯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花折樾边摇头边无奈笑着:“受她所受之痛之苦,你可愿意?”
谢文泰眼眶渐红:“我难道没有受她所受的苦吗?这些年我看着她和顶着我面孔的人卿卿我我,那时我恳求她,在雨夜里跪了两天两夜,甚至还疯了…”
有了倾诉的人,这十五年的苦难犹如暴风雨般打在谢文泰本坚强无比的内心,他越说越痛苦委屈,加上酒味上心脑,竟无比难过,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花折樾反问:“这样么?那你为何不剜心表心意?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没有想到死?”
谢文泰道:“我不能死,我要等她放下恩怨。”
花折樾点了点头:“你可知道这样一个道理?”
谢文泰闷干了一碗酒,问他:“什么道理?”
花折樾:“有一些宝贵的东西,只有在其消失后,人们才会知道自己没有去珍惜,且陷入无尽的后悔中。”
谢文泰沉默了。
花折樾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你自己犯下的罪,终究是要你自己来偿还的,这谢府上下的死,虽是山鸡精所为,但造成这一切,还是因你当时的心术不正受其迷惑所导致。”
谢文泰开始大口大口地闷酒,随之扒在桌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