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完了?”游北问。
崔烈一怔。
“别演了。”游北冷笑道,“看着恶心。”
崔烈:“……”
游北是在外面混大的,什么三教九流蛇虫鼠蚁都打过交道,第一眼就觉得这崔烈看不顺眼,往后再冷眼看着,哪儿哪儿都觉得透着股不协调的诡异感。这几乎是一种看人的直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崔烈难过地说,“我——”
游北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崔烈只能踮着脚站着,惊讶地瞪大眼睛,后面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被游北抬起膝盖狠狠地顶到了肚子上面。
熟悉的剧烈的痛感。
崔烈的手猛地攥紧。
游北使劲儿一甩,把崔烈摔在地上,朝着他的心窝子踹了好几脚,恶狠狠地道:“离陈其年,远点!”
崔烈躺在地上,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畏惧地看着他。
游北蹲下去,再次拽住他的衣领,拖到自己面前,用力甩了他一巴掌,看着他嘴角冒出了血,冷冷地道:“别碰,陈其年。后果,你担不起。”
崔烈咽了一口血沫,低声道:“我没有……”
游北又甩了他一巴掌。
崔烈:“……我——”
游北再甩他一巴掌。
崔烈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他惊慌地看着游北,不敢再说话了。
游北这才松开他,站起身,想了想,又踹了他两脚,这才转身回去。
游北回了家,关好门,蹑手蹑脚地拿衣服去厕所里面洗漱,不经意就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
眼角眉梢都是戾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其年并不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游北看着镜子里面这样的自己,心想。如果陈其年看到了刚才自己打崔烈那一幕,会被吓跑吧?
可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就是一滩人人避之不及的烂泥。
游北舍不得让陈其年看到那种事情。
他想吓跑陈其年,却又不敢吓到陈其年。
陈其年不能看到任何不好的东西。
游北从镜子上面移开目光,低着头拿牙膏。
他刷了牙,匆匆地冲了个澡,准备回次卧,走到客厅里却犹豫了一下,看着没有关门的主卧,走过去,在门口看着已经熟睡了的陈其年。
陈其年睡着的样子特别好看,乖乖巧巧的,不谙世事的。
游北的心情在一瞬间好了起来,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游北决定证明一下自己的人设是心有凶兽的危险校霸,省得你们说他是小媳妇,省得陈其年天天欺负他,拿老虎当大猫。
第三十六章
崔烈在游北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之后才朝旁边吐了一口血沫, 冷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摸了摸自己的脸,吃痛地哼了一声。
操,知道游北神经病, 没想到这么神经病。
崔烈就算被游北打有快感,也不喜欢自己出师未捷先挨无意义的揍还被骂, 这种感觉令他挫败。
崔烈在心里骂了几句才冷静下来,皱着眉头想自己是哪里露馅了。
陈家人都没有看出来, 自己明明现在就是个懦弱无害的人设,游北为什么突然这样?
崔烈一边想着,一边朝陈家回去。
脸上的伤绝对藏不住, 到时候就对陈家人说是倒垃圾的时候遇到了不认识的喝醉的混混, 突然被打了。
或者,也可以告诉他们就是游北打的?
不,他们不会相信的。
崔烈在这段时间里面一直观察陈家人。陈其年的父母没在家里面待几天就走了, 他看着陈其年的爷爷奶奶, 发现这俩老家伙对游北特别信任亲近。
如果自己说是被游北打的,说不定他们反而起疑心,怀疑游北为什么要打自己。毕竟人都是有远近亲疏的。
崔烈斟酌着, 眉头越皱越紧,眼睛也眯了起来。
第二天大早的,陈其年就起床了,比平时还早,下了床脸也不洗先去次卧看游北有没有趁他睡着了跑掉。
醒得更早但不想起床、靠在床头玩手机的游北听到声音抬眼看门口:“……”
游北:我玩手机也吵醒你了吗?我都把手机声音关掉了, 难道是辐射吗?
陈其年朝他笑了笑:“我怕你跑了。”
游北:“……”
跑什么跑,不敢跑。
“今天看电影去吗?”陈其年说,“上上个星期说好的,上个星期你都躲着我。”
听到要出门去大庭广众之下,游北不乐意地保持沉默。
他甚至想着要不然买一套家庭影院回来。陈其年喜欢看电影的话,就在家里面一起看,不要去外面,不要冒着被别人发现两个人在一起的风险。
陈其年问:“怎么又不说话了?”
游北说:“不想去。”
陈其年一秒委屈:“你都没有和我约过会。”
游北:“……”本来也不该和你约会啊!
陈其年继续委屈:“我们还是不是在谈恋爱了?”
游北:“……”我们本来也不该谈恋爱。
陈其年走过去,坐在游北的床边边上,低着头,忧郁地叹了一声气。
游北下意识地把被子往自己胸口拉了一下,警惕地说:“我要,写作业。”
陈其年:“……”
你宁愿写作业也不想和我看电影吗!我才不会相信你突然这么热爱写作业了!
陈其年忧郁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但是都办了卡了,不看电影就浪费了,你不想看电影又何必办卡呢?浪费钱。”
不是你一定要办的吗?!你当时站在电影院门口说不办就不走了!
游北敢怒而不敢言!
陈其年见他不说话,隔着被子戳他的腿,满脸写着“我不高兴了,要哄的那种”。
游北火速把长腿收回来,在被子下面缩成一团躲在床头,现场情况看起来非常可怜了。
陈其年发现了新的不高兴的点,问:“你裸睡吗?”
游北立刻摇头。
“那你为什么看到我进来就这样?”陈其年更委屈了,“你这样好像我是色狼一样。”
游北非常想要反问一句“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难道你不是吗?!”
但他不问。
陈其年难过地说:“是我逼着你和我谈恋爱的,你心里面不愿意的,我知道。”
游北:“……”
陈其年抹了两把眼睛,抽泣一声。
游北:你能装得走心一点吗?
陈其年一边抹眼睛,一边瞧游北,见游北没有反应,便提高声音又抽泣一声。
“……”游北纠结地说,“你别这样。”
陈其年也不演了,问:“那你去不去?”
“去。”游北自暴自弃地说。
陈其年非常得寸进尺地嚣张道:“你早一点答应啊,反正最后还是要答应,浪费时间。”
游北:“……”陈其年究竟知不知道他嚣张的时候会露出小虎牙?
陈其年继续嚣张地说:“你玩游戏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早搞早享受。”
游北绝望地说:“你别说了。”
在这一刻,游北终于再度想起了幼儿园到小学三年级这段时间被陈其年完全支配的恐惧。
那个时候的陈其年,就是这样的。
——不应该叫“恐惧”。游北喜欢被陈其年这么管着。那个时候没有人管游北,人们要么就是嫌恶他是个残疾,要么就是同情他这个残疾,游北哪一种都不喜欢。只有陈其年拿他当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对他好,却又喜欢逗他玩。
但后来陈其年就越来越内敛,游北则越来越顽劣。
他们两个人,始终都在背道而驰着。
游北垂眸这么想着,听到细细窣窣的声音,接着就一件接一件的衣服飞到了他的床上。
“穿这套好不好?”陈其年问。
游北想了想,恶向胆边生,抬眼冷酷地看着陈其年,非常叛逆地问:“我说不,有用吗?”
陈其年说:“有用,你说吧。”
“……”游北沉默片刻,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不好”两个字。
陈其年催他:“说啊。”
游北:“……”
陈其年问:“到底说不说?”
游北:“……”
陈其年问:“那你穿这套好不好?”
游北低着头,恶狠狠地拽着衣服扯到自己身边。
说了也没用,陈其年一定有办法让我还是穿这套衣服!所以我节约时间,不浪费精力!不是我怕了他!游北在内心中疯狂地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