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央看着父亲,长久没说话。
父亲还是怪她的,怪她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当然,今天主要是你妈妈方式不对,太激烈。她在气头上,打你骂你——”
“爸爸。”许央打断道,“我饿了。”
“我去给你热菜。”父亲站起来,看着她,“你自己先处理下脸上的淤伤,待会儿喊你下楼吃饭。”
“嗯。”
父亲走后,许央喝了半瓶水,换了身衣服,把床上零碎的小东西全装进袋子里,掏出书包里的钱夹,轻手轻脚下楼溜出家门。
*
秦则初正在给武子期整理试卷,手机进来一个电话,滨城本地固话。
他迟疑了下,接通。
“秦则初,我在悦君酒店1808房间等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许央说完这句话,随即挂断电话。
秦则初拨号过去,无人接听,再拨,一阵忙音,应该是那边把话筒拿起来放在了旁边。
他顾不得穿外套,拿着手机打车直奔悦君酒店。
敲开1808的房门,被一团粉拽了进去。
许央满身酒气,一头粉红头发,身上只穿了件粉色吊带裙。不由分说踮起脚尖吻他,边吻边扯拽他的衣服。
秦则初回应着她的吻,摸她的头发。
没扯动,不是假发。
“许央。”秦则初偏开嘴唇,“你怎么了?”
“别问。吻我。”许央解他的腰带。
秦则初按住她的手:“央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许央用蛮力踢他,翻身把他压在床上,骑上去,毫不犹豫地脱掉身上的吊带裙,看着他,说:“愿望清单你还要不要帮我清?”
“央央。”秦则初仰躺着,胸膛上下起伏,回看她,这才看清她双眼红肿,右边脸颊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谁干的?!”
许央趴下来,亲他,抚摸他,哀求他:“我想和你做。”
秦则初喘着粗气,把她从身上薅下来塞进被子里,确保裹严实,伸手佛开她的头发,轻轻抚摸她的红肿的脸颊,艰涩道:“谁?”
许央抓住他的手,想要坐起来继续和他亲热。被子被秦则初的膝盖压着,她裹在里面,动弹不得。
看着他,哭起来:“你也不喜欢我了么?”
秦则初:“没有。”
许央吼:“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做?!”
“要做,但不是现在。”秦则初凝视着她,“我不会让你带着屈辱和痛苦和我做.爱。”
“你就是不喜欢我了。”许央咧开嘴,大哭,“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喜欢我听话,喜欢我乖……根本就不是喜欢我这个人……我不乖,就不是我了么?我喝酒说谎染头发,这样的我,就不是我了么?”
“央央。”秦则初隔着被子抱住她,抹她脸上的泪,柔声道,“我喜欢你,喜欢每一个你。喜欢你笑,喜欢你哭;喜欢你乖,喜欢你凶;喜欢你一头黑发,也喜欢你现在的粉红布娃娃头;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秦则初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你是许央。”
许央愣了一会儿,开始抽抽搭搭地哭。
哭累了,秦则初给她拿了瓶水。
许央耸着肩膀哭:“我想喝酒。”
“好。我陪你喝。”秦则初把吊带裙给她,翻身下床在沙发上捡了件她的毛衣,“乖啊,自己动手把衣服穿上。”
秦则初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身,许央已经下床。里面穿着吊带裙,外面罩了件毛衣,顶着一头粉红毛,别有一番风味。
秦则初笑:“你为什么这么好看?”
许央光着脚,右脚叠放在左脚上,低头抽噎。
秦则初抬手在她头顶抓了把。
“你刚喝了几瓶?”他打开房间里的酒柜,问。
“一瓶。”许央弱弱道。
“啤的?”
“嗯。”
秦则初回头看着她笑:“现在想喝什么?有啤的,白的,红的。”
许央抽噎了会儿,小声说:“啤的吧。”
怕掺杂其他酒喝会醉到吐。
然而其实结果是,她喝到第四瓶啤酒时,就已经醉到不行,哭闹着发酒疯。秦则初扶着她去马桶前吐,她吐到一半,突然要咬他,趴在他怀里吐了他一身……
闹到天快亮,终于安稳睡下。
确定她无事,秦则初收拾好房间,去冲了个澡,躺床上抱着她眯了一会儿,留了张字条给她,然后出门。
*
许父母一夜未睡,正在家里争吵,接到公司电话。
他们赶到公司,看见秦则初正坐在会客厅沙发上。
许母冲过来,吼:“你跑来公司想干什么?!”
秦则初坐着没动,不紧不慢道:“你要面子,我不要脸。在宣坊街,我怕你闹不开。”
第60三场雨15
“果然是你!我和你有仇么?!”许母竭力压低声音, 眼睛因为一夜未睡充满了红血丝, “你把我女儿藏哪里了?!”
如果不是许父拦着,许母能扑过去撕他的嘴。
今天周日,员工本来不用上班, 但是为了赶一个单子,留了一个组的员工这周末加班。有下属在, 许母克制很多,毕竟这是关乎女儿清誉的大事。
“来办公室说。”许父拉着许母, 先行一步走进办公室。
秦则初跟进去。
“许央没事吧?”许父安抚许母坐下,问秦则初。
“你说呢?”秦则初靠门站着,不咸不淡反问道。
许母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砸过来, 秦则初没躲, 抬手,轻而易举稳稳接住茶杯, 淡声说:“官窑内造瓷杯,用来打我这号人摔碎,不值当。”
他说着, 上前几步,把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 掀起眼皮看了许母一眼, 直起身退后几步,又站回到原来的位置。
看着茶几上完好无损的瓷杯,许父母都暗暗吃了一惊。刚才那个身手,一看就是练过, 而且他居然还能认出来这是官窑,见识可见一斑。
“我来是告诉你们。”秦则初开口,眸光清冷,“如果你们不能给许央一个良好的环境,我就带她走了。”
“你敢!”许母激动地站起来,“我要报警告你拐卖未成年少女!”
“十八了,早成人了。”秦则初无所谓地笑了下,“你可以试试,我们顶多就是私奔。有个和野男人私奔的女儿,这样的名声你要么?”
提及名声,许母指着他鼻子的手开始颤抖:“你你你——”
秦则初:“你知道我在宣坊街的名声。我不在乎再多一条。”
“话我说到这里,你们自己考虑,要不要调整情绪,还给许央一个完整的家。”秦则初扶住门把手,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许母疾步走过来,“我要去学校反映你这种恶劣下三滥的行径!”
“警察都管不住的事,你觉得学校能管得了?”秦则初迎上她的目光,平静道,“你反映什么?和许央早恋?你想让全校人都知道许央在和我早恋么?我乐意之至。”
命脉被精准拿捏住,许母气血上涌,气得扬起手甩他巴掌。
秦则初稍稍偏头,掌风贴着鼻尖扇过。
“啪——”,巴掌甩在门板上。
“我现在要去见许央,脸上有个情侣巴掌印我是不介意,但我还是建议不要,不然即使你们要接她回家,她也不会回去。”
秦则初说话不急不缓,越是这种调调,越是能把人活活气死。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滨城三中的老校长和现任校长为了能把我的学籍调回来,费了多大劲。我觉得,你这回找滨城教育局局长,也不太可能让我退学。”他继续道,“如果早恋必须让一方退学,退学的不会是我。”
许母气到嘴唇哆嗦。
“想让我离开许央。”秦则初看着她,压低声音,“除非我死。”
拉开办公室门,大步走出去。
许母愣了会儿,转头问许父:“他刚是不是说,现在要去见许央?”
“央央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事。”许父说,“你冷静一下,央央今天就会回家了。”
“冷静个屁!”许母推开他,“刚你连屁都不敢吭一声,许闻路,没想到你居然怂到这种地步,怕一个高中生?你还是个男人吗?!”
两人跟到楼下,只看见秦则初骑着摩托车的背影,眨眼消失在车流里。
许母骂了句带生殖器官的脏话,转头吼许父:“许闻路,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