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真雾看着窗外的月色,冷静的说:“您该带他走的,也应该拦着他,其实阿姨说的很对,我和他没有未来。”
已经错过我一次了,没必要再错第二次。
简父叹息着说:“我对阿礼是有很多亏欠的,从小到大,他只求我这次不要管他,不撞南墙不回头,如果你真觉得分开比较好,那就不要理他,哪怕他流落街头和你哭也不要理他。”
魏真雾皱眉:“你不管了?”
她连敬语也不想说了。
简父说:“谁没有年轻过呢,我该成全他的叛逆和青春一次的,你不要担心,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看着他死了的。”
狠心的不像是亲生父亲说的话。
简礼的家庭,并不像外人看起来的那个和和美美,魏真雾是知道一些的,具体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赵女士有多霸道,简父对妻子唯命是从,连带着的,简礼也必须听他母亲的。
这次简礼跑出来了,赵女士也许气疯了,连简父都不敢管自己儿子。
魏真雾打过了电话,第二天就不再理会简礼。
他在校门口等她,魏真雾直接从他身边擦过去,把他当成透明人。
去餐馆等,简礼等到打烊,才知道魏真雾已经回了家。
她是真的不理他了。
简礼又开始憔悴起来,这次他也不去咖啡馆里,大约是没钱,冻手冻脚的站在门口等。
晚上就在巷子里,流浪汉还有他的狗狗抱着取暖,简礼像个雪人一样,魏真雾去倒垃圾的时候他看着她,一声不发,默默无声的与她对峙。
看看到底谁比谁心狠。
魏真雾熬不下去,简礼已经不回旅馆住,就在她寄宿家庭门外的街道上坐着,她又给简父打电话。
“他真的会死的,天气很冷,也许他也没有吃东西。”
简父很冷硬:“不要管他,既然想分开,就要果决一点。”
很难想象,简父曾经是个多么慈祥和蔼的人。
魏真雾整夜睡不着,她把窗户偷偷推开。
简礼就坐在楼下的木椅上。
辛西娅聚会回来,和她的兄弟讨论这件事:“门外坐着一个男孩,他没有穿外套,我们要不要送热汤给他喝。”
亚历山大打着游戏说:“可以,今晚降温了,离家出走会被冻死的。”
辛西娅端了一盆汤过去,才发现好看的小哥哥是个东方人。
她用英语和他交流了几句,简礼始终一言不发,他像尊雕像一样,一点人气都没有。
辛西娅回到房子里稀奇的说:“这样会冻死的,我们要不要报警。”
亚历山大说:“够了,他又不是傻瓜,再冷一点会回家睡觉的。”
魏真雾对着电话说:“你听到了,他真的会被冻死的。”
简父说:“他很固执,你不要理他,真的受伤了,他就会回来的。”
魏真雾不理解一个父亲怎么会这么狠:“把他带走吧,你真的不管他了吗?”
简父沉默了半天:“是的,我没有办法管他,如果我把他带回来,他妈妈会发疯的。”
魏真雾说:“什么意思?”
简父只能说了实话:“简礼的母亲有精神病史,而且简礼遗传了他的母亲,现在的情况是,我带他回来,他妈妈就会发疯。”
魏真雾忽然发觉她听不懂简父的话:“精神病史是什么意思。”
简父轻描淡写:“是我的错,但是在妻子与儿子之间,我只能选择妻子,就像在女朋友与亲人之间,简礼去选择女朋友是一样的,他选择了你,就注定会失去一些东西。”
这已经不是重点。
魏真雾沉重的追问:“简礼有精神病史?你在骗我!”
“我也希望是假的,但他确实有病。”
魏真雾转学的那时候,简礼才从国外回来,简父解释,那是因为他病的严重,为了不让外人说闲话送去国外秘密治疗,本来以为他情况好了很多才会接回来的,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被治愈,他装的太好了。
简父最后的时候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他和正常人不一样,即使真的出意外,你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是魏真雾怎么听的进入。
简礼是多完美的人,怎么可能有病。
的确,他偏执又傲娇,有时候小心眼一点,但是对她一直不错,而且是大众情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精神病?
无论谁这么说,魏真雾都不会相信的。
夜色越来越深。
窗外的人仍然坐在那里,他没有感觉似的,手也没有插在口袋里,和谁置气一般。
凌晨一点十三分。
魏真雾还看着窗外,他一动不动,不知道……
凌晨一点十四分。
魏真雾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棉被。
凌晨一点十五分。
魏真雾下楼。
她没有刻意的小动作,打开门锁抱着棉被芯走到简礼面前,他的容色欺霜赛雪,睁着眼睛眼珠却一动不动。
魏真雾把被子披在他身上,那盆几乎结冰的热汤掉在水泥地上,简礼黑黝黝的眼珠不错神的看着她。
好吧,这人还是活的。
魏真雾对他说:“你爸不要你了,知道为什么么?”
简礼没有回答,也许他听力也不正常。
魏真雾说:“你让我感觉我是个罪人。”
简礼终于说话,声音沙哑无力:“你不是。”
即使她从始至终不理他,他也会缠上她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包括他的父亲母亲,也都是很清楚的。
他们说他病了,不应该病态的缠着别人。
魏真雾动作粗鲁,给他把被角都揶紧,气急败坏:“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是好人,没办法爱你!”
简礼低下头,又不搭话。
魏真雾俯身,双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与她对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她说:“简礼,你有很好的未来,你应该去读书,上最好的大学,毕业之后或者创业或者工作,做国家栋梁那样了不起的人物。”
眼泪流下来了,魏真雾没有擦,她恨自己的软弱无力。
简礼目光放空:“那有什么意思呢?”
魏真雾说:“那才是你应该有的人生,回到你的人生轨迹里去吧。”
“那你为什么哭?”
“我生气。”
“和谁。”
“和我自己。”
“那你怎么办?”
“我也会有我的人生。”
简礼忽然又沉默。
魏真雾说:“你回去吧,我们没办法在一起。”
简礼说:“我的人生,和你的却没有关系的话,就不能算是我的人生。”
魏真雾不再劝他:“你还太小了。”
简礼问她:“多大算大?”
这个问题,魏真雾回答不上来。
她怕简礼真的冻死了,又不想给他无所谓的希望。
魏真雾说:“我给你爸爸打过电话了,让他来接你。”
简礼很笃定的说:“他不会来的。”
家人已经不管他了。
魏真雾的重点不是这个,她很荒谬的传达了简父的错误信息。
“你爸爸你说你有病,让我不要对你提起这件事,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这样定义你的行为。”
她是真的好奇。
简礼却一瞬间很慌,他甚至站了起来,眼神可以称之为惶恐。
魏真雾说:“你做了什么?”
简礼很在意她的话:“他还说了什么?”
此刻,魏真雾心无城府:“说你遗传你的母亲,还说你出国是为了治病,他说的一定不是真的,太荒谬了,你怎么可能……”
接下来,魏真雾说了什么,简礼已经不知道了,因为他跑掉了。
像是有恶鬼在追他一样,狼狈的甚至摔了一跤。
魏真雾追了两步,却意外的看到简礼看着她的目光无比的惊恐。
仿佛她就是恶鬼。
魏真雾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止步不前。
她说:“我是相信你的。”
诚心诚意。
简礼还是跑掉了。
第69章
简礼不见了。
他在的时候经常围着魏真雾转,像她的小尾巴。
跑掉了之后,魏真雾没地方去找他。
开始的一天两天,魏真雾以为他会自己回来。
结果大失所望,忍不住去他住的地方找,吧台说他两天没回去了。
第三天,魏真雾倒垃圾的时候,流浪汉开始和她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