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步生莲续写篇+番外(18)

作者:凰九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刚走出成衣店没几步,身后有人姑娘姑娘的喊人,我本着自己已经是一位公子哥的理由,头也不回的继续在人群里走着。因着出成衣铺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打算,这一路,除了见到连宋本人,我是谁都不会理会的,我怎么能保证成衣店内屋的小插曲不会重演。

无奈的是,喊姑娘的人唤得恰恰是我,走了几步后,成衣店的老板气喘吁吁的晃悠到我跟前,一边把什么东西塞进我手里,一边努力的让自己顺气:“姑、姑娘……怎的、怎么把这个落在了铺子里,这么贵重、重的物什,丢、丢了小店可担当不起。”

我道了谢,低头瞧我忘了什么,成衣店老板口中贵重的物什,是连宋给我的那枚红玉。

对这枚玉,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它像是能够搅动脑海中已经沉睡很久的记忆,而那记忆,却实打实的说不上是什么欢乐的过往,让我这个一向喜欢把日子过得没心没肺的人,心头会没有缘由的泛起疼痛和酸楚。

熙熙攘攘的街道像是被哪个收了声音,安静了许多,我被周遭的环境弄得有些不解,待抬起头来的时候,被逐渐西落的日头照着的平安城,忽的少了一半人那么多。

不远处,我瞧见方才换银子的当铺门口,在青釉的巨大花盆上,并不是卧着的妙龄少女,而是立着一株灼灼盛开的芍药。

第二章(六)

犹记得,儿时病入膏肓的时候,一位医治我的老郎中跪在我的卧榻边,对我父亲说过这样一番话。

“病症乃相对,寻其根方愈。”

当时我已经病得迷迷糊糊,王府上下一团慌乱,平日里心思缜密的父亲也慌了阵脚。我依稀记得,为了照顾我已经几日不眠不休的父亲,下巴上挂着浓密的青色胡茬,对着跪在地上老郎中大吼:“你给本王说清楚,究竟如何做才能治好郡主!”

老郎中低伏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同我父亲解释,原话究竟如何我也早就不记得,大概的意思是,不管是什么病,最重要的是找到病根,除去病根才能痊愈,若是找不到病根,就算用仙丹来治疗,治标不治本,也是没有用的。

父亲听后,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扶着我的床边,低声问道:“那郡主的病因是……”

老郎中并没有答话,我猜想他大概是摇了摇头。父亲冰冷的指尖抚过我滚烫的额头,那一刻,我忽然觉得,仿若父亲才是那个生病的人。

后来,我昏昏沉沉,醒醒睡睡,期间只能从发烫的眼皮间看到府中来回忙碌的人群的模糊身影,还有阿娘和父亲立在床边僵硬的样子。

那几日,我已经做好了死去的打算。说起来也很奇怪,没日没夜的发烧居然没有把我烧得很糊涂,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年仅七岁的我把出生以来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认真回忆了一遍,唯一的两个遗憾就是,一是惦记着成筠说过的那种海蓝色的糖唤作碧眼果的,还有就是种在前院的梨响还没有开花。

而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碧眼果纯粹是成筠说出来诓我的胡话,而梨响已经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且擅长针锋相对的好姑娘。

我并不是没由来的想到这些。

走在这个对我来说几乎安静了一半的大街上,我明白了,脖上挂着的红玉就是能治愈我的“病根”的良药。多年生活在一个花非花的世界里,并不是因为多余,而是因为缺失。

我失去的部分,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辗转了多少,回到我身边。

时辰正值酉时,离连宋君说的时间还差三刻,我选了位于沐星楼二楼的一个坐位,坐定之后目光扫过支起的屏风,才意识到不久前同样的地方,连宋是同某人下了一局棋。佐棋的段子倒是很奇怪,我还依稀记得什么“天君”什么“东华”,不过连宋君此人的关系网一向比较复杂,贵圈比较混乱么,理解理解。

沐星楼的小二哥殷勤的送上菜牌,我认真的瞅了许久,本着总该是邀我来的人该请客的原则,很不客气的点了许多个小吃,又想到此刻该是用晚膳的时间,遂补了一盘牛肉馅锅盔。

小吃上的很快,一味味的盛在精致的青翠磁盘子里,让人看得赏心悦目。被满桌子的点心晃得眼花缭乱的我心情大好,无奈沐星楼的厨子大约不太晓得,食物这个东西,做得太好看了便会让人不忍下嘴,我抿了两口温吞的茶水,终究不忍心就这么破坏这些个精致的作品,是以换了一种方式表达我的喜爱——每一种我都伸手摸了摸。

正当我摸得欢喜的时候,屏风“吱呀”的响了一声,一个身影慢悠悠的踱进来,毫不客气的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从容的打开折扇,声音里透着惊讶:“成玉你是什么时候添的这个毛病,什么都喜欢摸一摸是么?”

这么没脸没皮的打招呼方式,除了连宋君大约也找不出第二个。

我抱着杯子又抿了口茶水,淡定的回答:“本郡主不是什么都喜欢摸一摸,是喜欢才会摸一摸。”

本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得送了一只苍蝇给连宋吞,没想到他居然收了扇子隔着桌子送了他一只胳膊过来,试探道:“要不,这个也摸一摸?”

连宋说这话的时候,恰赶上小二哥端着满满一盘子锅盔走过来,小二哥的目光越过罗在盘中的锅盔扫过我们,目光中的情绪从惊恐变惊讶,从惊讶变惊喜,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他已经如旋风般放下盘子步履匆匆的离开了,边走边毫不在意的大声嚷嚷着:“老板娘,老板娘,跟您说,断袖断袖,可叫我见着了,活的!活的!俩!俩断袖!”

我僵着面孔把注意力收回来,觉得秋海棠说的其实也并不那么靠谱,如今民风开花到如斯地步了么?闷闷抓了一块锅盔,没好气的对连宋说:“都是你,没事儿伸什么胳膊,不知道胳膊是用来拐的,不是用来伸的么!”

连宋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也捡了一块锅盔,轻快道:“我方才就想说,你穿成这样,还挺好看的,只不过,”他咬了一口锅盔接着说道,“那小二是瞎了么?平安城哪有长得你这么标致的公子哥?”

我恨恨的回了句:“夸人也能夸得这么流氓,非你连宋君莫属了。”

连宋舔了舔沾了牛肉馅的指尖,笑着回应:“过奖了。”

在我的想想中,我和连宋君的对话本该是这样开始和结束的。

“大将军,请不要把本郡主当成什么轻浮的女子,一块锦帛就能坏了本郡主的声誉,锦帛完好返还,请大将军自重。”

这时候,连宋该一脸愧色的表示,“多谢郡主教诲,即便是圣上下了旨意许了婚约,臣也不该如此唐突,请郡主见谅。”

这个时候呢,天色该将将沉暮,我会在逐渐下沉的夕阳下,正义凛然的离开,留下满心伤情的连宋君。

可现实是……虽然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梦想和现实其实并没有多么大的干系,但此刻正和连宋君火热的讨论着沐星楼各色点心哪个最好吃的我,已然已经把想象中哪个高贵冷艳的自己撑死了。

晚膳毕后,吃饱喝足的我和连宋的心情都已经大好,来赴约的原因也已经被我忘却多时。果然八方食客为一家,在饭桌上为同一道点心达成一致的我和连宋君,仿若成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之所以强调“兄弟”二字,乃是为了对得起我一身的杏色长衫。

沿着沐星楼雕花的楼梯缓缓往下走之时,我和连宋君已经相约好一会去城外的落英山庄品尝落樱花瓣做成的花果羹,将方才吃的顺下去,可还没走到门口,就突生了一些变故。

成群的官兵破门而入赶走大部分食客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心里还在纳闷究竟是成筠手下的哪个禽兽大元要来包场。因我同连宋都是和朝堂有着干系的人,在这样的场合还是不出现为妙,于是我拉了拉连宋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提议:“那个,要不咱们也先走?”

连宋没有马上答话,只是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敲着木质的雕花扶手,我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抬头看他的表情,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可眉头却聚着寒意,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模样。

连宋发现了正在盯着他看的我,终于展了笑颜,撑起扇子为我扇了扇,轻声道:“嗯,大约我们也不用着急走了,此番来的,还是成玉你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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