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雪松估算了一下时间,对着手机那头道:“大概二十多分钟,你看看附近有没有便利店,去里面等我,别着凉了。”
程归鸢愣了一下。
屈雪松:“我挂了啊,不许站在外面大马路上,听到没有?”
程归鸢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分外乖巧道:“知道啦。”
她是真的善良,程归鸢难得的从心底浮现了一丝愧疚,咬了咬唇。
听筒里传来忙音。
程归鸢举着手机继续愣了会儿神,猛地反应过来,从床上一跃而起。她飞快地把睡衣换下,穿了身短袖短裤,只拿着个手机,夺门而出。
程爸程妈被她惊动,问道:“你干什么去?”
“急事儿!今晚上不回来睡了!”
“你好歹穿件厚点的啊,都大晚上了。”
“知道啦!”
程归鸢已经打开了大门,只留下砰的关门声。
程妈偏头看丈夫:“这孩子,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程爸爸隐去若有所思,笑道:“孩子长大了嘛,随她去。”
程妈槽道:“你看看她,还是这个性子,哪里长大了?”
程爸爸说:“你管她呢,迟早要定下来的,年纪还小嘛。”
程妈妈眯着眼睛看他:“你一会儿说她长大了,一会儿说她年纪小,前后矛盾啊老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程爸爸天天跟演员混在一起,多少有了点演技,说:“我冤枉啊,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那小鸢这么大了,我是她爸,还是个男的,她有事会告诉我吗?”
程妈妈仔细想想也有点道理,说:“行了,不管她,回房睡觉。”
程爸爸:“好嘞,小心伺候您就寝。”
程妈妈:“少来。”
***
程归鸢家住的小区自然是富人区,光从里面跑出来就累得她气喘吁吁,更别说找便利店了,她在手机地图上搜索了一番,最近的一个在一千米以外。
得,程归鸢咬牙,接着跑呗。
屈雪松把车开到了程归鸢家小区门口,给她打电话:“小程,你在哪儿?”
又换了个称呼,程归鸢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但听着总是亲近一点,心里的花乐开了一些:“我在便利店,你到了?”
“哪个便利店?”
“就正门往西边开,一公里左右的全家,门口有……”程归鸢从玻璃往外看,“有个绿色的垃圾桶。”
“好,我现在过去,你在那儿等我。”
程归鸢挂了电话,连忙从架子上又取了几罐啤酒打开,一瓶一瓶仰头往肚子里灌,全家的服务员不时瞟过来两眼,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大晚上你喝这么多酒不安全。”
“谢谢提醒。”程归鸢朝对方笑一笑,“我待会儿有人来接。”
她是那种很招女孩子喜欢的长相,又因为喝了酒容貌娇艳,那女服务员看得愣了下,便低一低头,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屈雪松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好,步行去便利店,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买醉的程归鸢,手边放了四五个空易拉罐。
屈雪松有些生气,步子重了些,快走到门口时往上勾了勾自己的口罩,低头匆匆进去了。
程归鸢醉眼朦胧,拎起一罐啤酒就要继续喝,手腕却被人捏住,屈雪松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她,沉沉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跟我回去。”
程归鸢抑制了自己舔嘴唇的冲动,心想:这也太御了吧。
“屈姐姐。”程归鸢直愣愣地看着她。
屈雪松自然是以为她喝醉了,手绕到她腋下,将她搀了起来。程归鸢瘦归瘦,但好歹也有170+的个子,屈雪松搀扶她起来竟然毫不费力。
程归鸢目光滑到她被长袖掩住的小臂上,微微一凝,屈雪松技术一般,体力却是很好的,昨晚上她已经尝试过了。
程归鸢有点心痒。
赶在屈雪松看过来之前,她赶紧将视线收了回去,脸顺势埋进屈雪松脖子里,跟小松鼠一样蹭来蹭去。
屈雪松推了一下她的脑袋,程归鸢很配合地被她推得歪到一边,屈雪松皱皱眉头,又把她扳了回来。
“啤酒结账了吗?”她问。
“结过了。”程归鸢在她耳边说,嗓音低哑。
屈雪松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忽略那缕温热的气息。
可是她能躲开近在咫尺的温度,不能躲开心猿意马。
昨晚程归鸢一只手向上抓着枕头,另一只手圈在她颈后,微抬下巴,也是这么贴着她耳朵,随着她的动作或急促或缓慢地呼吸着、轻哼着。
她轻易地掌控她的一切。
屈雪松出了两秒钟的神,耳朵发热,让自己从绮念中抽屉出来,扶抱着“酒醉”的程归鸢去路边。
她要把程归鸢放到后座,程归鸢不肯,非要坐副驾驶,屈雪松只得把她扶进副驾驶,自己再绕到另一边上车,摘下口罩。
开车前,她提醒程归鸢说:“系下安全带。”
程归鸢无动于衷,只用两只迷离的醉眼看着她。
屈雪松叹口气,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手抵着副驾驶座的一边,另一手绕过程归鸢身前去拉安全带,因为这个角度,程归鸢的视线落在屈雪松的嘴唇上。
她今晚约莫是有通告所以化过妆,但是时间过得太久,她出门又匆忙,唇上的口红有点脱妆,类似咬唇妆。
屈雪松手刚碰到门边的安全带,正要使力,肩膀被一条胳膊环住,她抬眸去看,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接着唇上一热,酒香混杂着女人身上的花果香一起钻入她的唇舌。
屈雪松:“唔哼……”
程归鸢喜欢她在接吻时发出的声音,每次听都好像是被“欺负”了一样,软绵绵的。
屈雪松感觉自己也是喝醉了,否则怎么会任由她吻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反抗,抑或是昨晚上吻的次数太多了,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气息。
一吻过后,程归鸢指腹抚了抚屈雪松莹泽水润的红唇,正要继续第二次,屈雪松突然一个抽身,迅速地帮她安全带系好,面沉似水地说:“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
“你爸妈会担心的。”
“那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说我在你这里咯,我爸肯定放心。”程归鸢把熊孩子也学得惟妙惟肖,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开娱乐公司,出道当演员算了,说不定还能和屈雪松合作一下。
“你——”屈雪松拿这个大龄熊孩子完全没办法,她想了想,威胁道,“你真的要让我打电话给他们?那我就跟他们摊牌了,说是我……”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那什么了你。”
“屈姐姐,那什么是什么啊?”程归鸢揶揄道。
“你这个小孩子怎么——”屈雪松瞪着她,就跟教育晚辈似的,“不知廉耻”几个字涌到喉头,还斟酌了一下用词,“怎么对这种事情这么随便呢?”
程归鸢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了,她本来是想红一下眼圈或者脸色刷的白了的,难度太高,只好放弃,她敛了笑,冷声道:“我没有随便。”
屈雪松自知失言。她把人给上了还说别人随便,这是什么歪理,没等她找句话来找补,程归鸢便抽噎了一下,把脸转向窗外,两只手绞在一起:“我是喜欢你,才愿意把自己交给你的。”
屈雪松:“我……”
程归鸢打断她:“我知道,你觉得我很贱,是不是?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硬把自己贴上去。”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哽咽道,“我自己也觉得贱,可谁叫我喜欢你呢,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屈雪松心里叹气。
那你第一个就喜欢上我这种睡完就跑的人渣,也是眼光很不好了。
程归鸢静静地看着窗外,不说话了,从窗户玻璃的反光观察着屈雪松的动作。只见屈雪松抬了一只手,似乎是想触碰她,摸一摸她的脑袋。
程归鸢不由得放轻了呼吸,那只手却又收了回去。
屈雪松轻声说:“我送你去宾馆。”
程归鸢哼了一声。
屈雪松轻叹了口气。
车子启动,屈雪松放弃了把她送回家的打算,找了家距离最近的五星宾馆,开了个房,把程归鸢扶了进去,程归鸢瘫在沙发上,屈雪松站在她身侧:“要不要洗个澡?”
程归鸢抬头问:“你帮我洗吗?”
屈雪松:“……”
程归鸢没敢玩得太大,自己往回圆,说:“我开玩笑的。”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朝浴室走去,屈雪松给她扶了把手,又取了浴袍给她放在外面的置物台上,将门带上:“洗好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