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战!”吼声如雨点砸下。
两军jiāo战,若能在战前重挫对方锐气,那亦是对己方士气极大鼓舞。
白斐长/枪在身前划出漂亮枪花,早已将目光收回放在乔庆云身上,只道:“白斐应战。”身后亦是声làng如cháo。
乔庆云长哨一响,战马飞驰而出,他纵身飞上,俯向季遥歌道了句:“等朕回来。”便双腿/一夹马腹,与白斐同时骋向两军正中。
白斐师从任仲平,乔庆云习自临星阁,二人武功旗鼓相当,众人只见沙场正中枪光如电,伴着马蹄踏沙的磨声,在空中划过道道银弧,火星四溅。过了百招,白斐忽从马背上凌空跃起,长/枪横扫,乔庆云翻下马腹闪避,白斐却凌空踏步,朝着淮军如流星般掠去,直到季遥歌身前。
“师父,跟我回去!”手中长/枪再扫,将四周淮兵扫开,他朝季遥歌道。
“你既领军来了淮地,便是心中已有决断。白斐,我说过,我会在大淮帝京等你。”季遥歌淡道。
白斐只想劝她归来,时至今日,他已不是当初被人羞rǔ还要靠她挽回颜面的小儿,不再需要她步步为营替他筹谋……等了两年只见到这一面,他有话却难吐,身后乔庆云已经追到,枪光频挥,招招致命。一个失手,白斐被乔庆云长/枪挑至马下,他凌空震掌,掌风直袭乔庆云前胸,乔庆云生受此掌,将长/枪掷出,枪尖穿过白斐左肩,刹那间鲜血喷溅,白斐负伤而退。
“她现在是本王的爱妃,不会随你回去了。”乔庆云得意至极,向季遥歌伸手。
白斐退行之际,只瞧见季遥歌被乔庆云拉上马背,胸中怒火又炽又苦,难以言喻。
松原一役,白斐果然大败,大军退回秀野城。乔庆云还欲乘胜追击,然当夜却连呕数口鲜血,白斐之掌,伤其脏腑,加之国不可一日无君,他离京已近半年,若再有个闪失,那么大淮必危,故被劝回东莱。
一来一回间,时近年关。
从梁关抵至帝京,晋封皇贵妃的诏书立时便下。
季遥歌留在东莱城的第三年,由贵妃再升皇贵妃,三千后宫,一人独尊,离后位仅一步之遥。
乔庆云却于此时伤势加重,储君未立,身边只留季遥歌一人,一应谕旨皆由她口传。帝京再掀波澜,朝内众臣连发数檄声讨季皇贵妃把持朝政,临星阁业也按捺不住,急欲再立幼主,扶持新君。
纷争四起,暗cháo涌动。
第四年,明家老祖明御,终于踏出临星阁。
第103章 死战
雍和殿内烧着暖融的炭火,初chūn雪融的季节,要比寒冬冷上几分。淡淡的药香弥漫在偌大的寝殿内,被炭温催得有些刺鼻。那并非凡人吃的汤药,是临星阁送来的丹药,乔庆云吃了许多年,并非还要吃下去,一辈子不能断。
与白斐那一战,白斐受的只是外伤,乔庆云受的却是极重的内伤,当时qiáng撑着虽未发作,回来后却一发不可收拾。
“到底还是老了。”乔庆云倚在榻上,脸色苍白,儒俊的面容没有什么改变,眉宇间却有倦怠苍老,“你不好奇朕有几岁吗?”
季遥歌正拿拈碎的糕饼渣子喂窗边的鸟,并不回首:“对修士来说,年龄没有意义,我们只分生和死。”
“也对。”乔庆云自嘲笑,但人不同,人分少年、青年、盛年、暮年等等,每个阶段意味着不同的身体状态,很快成长,也很快衰老。他十八岁登基,在位三十年,长期服食临星阁的丹药,容颜永筑,躯窍不衰,但代价是他比常人更快衰败的寿元。前几任帝王没有活过三十五岁的,临星阁会从小皇子里挑个合格的继位者,培养扶植。而所谓的合格,就是容易控制。
他可能是个异类,即便在临星阁的控制下,他也没有妥协。从知道丹药带来的后果起,他就开始搜罗各种奇药为自己延续寿命,所以能活着与临星阁明争暗斗行走至今,将国家牢牢攥在手中,成为有资格与临星阁谈条件的凡人,得到一个帝王应有的尊严,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他也清楚,余生不长,可霸业未成,所以才迫不及待不计后果的攻城掠地。
衍州三十六城,便是他的有生之年。
然而,他也许看不到了,幸亏,他看到了她。
“与白斐之战,陛下逞qiáng了。”她将碎屑抖净,朝他走去。
如果没有这伤,乔庆云可能还能再撑上数年,但现在……qiáng弩之末。那一战表面看着势均力敌,可白斐到底年轻底子好,乔庆云依托丹药之效,身体早空,只是勉力支撑而已。
“朕必需要胜。”他胜了,他的淮军才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