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那一瞬间他想假装没听见算了,但萧蘅像是鼓起不知从哪来的勇气,锲而不舍地又问了一遍。
“如果我喜欢哥,真的是那么糟糕的事吗?”
就算是再没教育经验的人,都该知道这时候不能胡说八道,至少应该想一想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对方的自尊心吧?但顾昭雨作为攻略游戏总能玩出猎奇结局的人,思路非常不同寻常,或者说,非常的直男。
“不啊,要是没人知道也还好。”
“……”
没人知道,就不用费劲压新闻,简单轻松,这不是明摆着再说:“你千万别说出来,给我惹烦”吗?
但顾昭雨的思维是跟刚才萧蘅的答案连在一起的,萧蘅已经亲口否认了,顾昭雨也信了,那接下来的就是假设性讨论而已,既然是假设性讨论,那有什么好想来想去的?
萧蘅沉默了,他依然没转过来,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无聊又好笑,没有任何价值,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是不肯死心地非要问一句。
——我喜欢你,是那么糟糕的事吗?
——我倒没什么感觉,你别说出来就行。
顾昭雨的回答仿佛就是在这么告诫他。明明知道的答案了,听到耳朵里还是很刺耳,怪谁?怪顾昭雨吗?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义务要连萧蘅的感情也一起照顾。
“而且我也没办法回应。”顾昭雨又说道,他一困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只是因为jīng神有点兴奋睡不着,才胡乱和萧蘅聊天。
“因为哥不喜欢男生?”
“嗯……应该吧。”顾昭雨说,反正他没喜欢男的,虽然他也没有喜欢过女生,但先假设自己是直男没什么问题吧?
聊着聊着萧蘅又没动静了,而且他维持那个背对着顾昭雨侧躺的姿势少说也有半小时了,他那半边身子不麻吗?
“萧蘅。”
“什么事。”
“我关灯了。”
“我来关。”萧蘅说着,飞快地翻过身熄灭了台灯,然后又躺了回去。
两人在黑暗里躺了一会儿,顾昭雨回顾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整理了一下重点。
没什么毛病,欧阳博说萧蘅喜欢他,他找萧蘅求证了,萧蘅从不说谎,他否认了,所以这事儿已经结案了。
结语:欧阳博傻bī。
但不知道怎么了,他心头咯噔咯噔的,仿佛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只是不知道错在哪。他感觉像是有把看不见的剑悬在了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角度就会掉下来,把他劈成两半。
为什么啊?他又回顾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啊?
不管怎么想都已经妥妥的了,他心里又把欧阳博的捕风捉影骂了一顿,然后直接翻了个身,睡着了。
翌日一早仍旧是天还没亮起chuáng上妆,吃过早饭坐车前往拍摄地。顾昭雨前一夜睡得不安稳,整整一晚都在不停地梦到萧蘅,萧蘅站得远远的看着他和欧阳博,萧蘅骑着马远去,脸上还带着肆意快活的光芒,萧蘅在昏暗的台灯下注视着他,然后说,我喜欢你,有那么糟糕吗?
他看起来比真实的记忆中显得委屈很多,顾昭雨很心疼,想安慰一句,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小孩子的感情都不是认真的。”
本来就是,小孩子没定型,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可以为那个去死,十年之后再回头想想,都只剩下可有可无的余韵,不值得放在心上,更不需要多担心。
他觉得自己的逻辑没有问题,但萧蘅听了,并不是很信服的样子,他说:“欧阳博就是认真的。”
“他有毛病。”
梦中的萧蘅被逗笑了:“他喜欢你,就是有毛病?”
“嗯,所以你不要学他。”
“……”
整整一宿翻来倒去都是这种没有营养的内容,谁能休息好?他一睁眼,脑瓜疼得像缺氧。
本来想在路上休息一下的,但导演听说了副导演的想法,拉着他和编剧制片等等一群人开大会,房车也不坐了因为坐不下人,他们坐大巴过去,在大巴车上开会,探讨副导演那个“英雄归乡”的镜头。
副导演甚至激情作画,连夜画了一打分镜,画风jīng美可以直接出版。
编剧觉得很赞赞,完整人物性格归宿,谁不开心?但她还要谦虚,问摄像老师什么意见。
摄像老师:“昨天傍晚我观察过了,天气不错,能见度高,应该能拍出那种血夕阳的效果,就是得打光配合。”
话音一落大家去看打光老师,打光老师丝毫不慌:“没问题,器材都带了,调整一下可以的,就是得抓紧,夕阳下得快可能也就半小时不到。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