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蝎说到这儿,不无埋怨地瞪了她一眼:“你倒好,偏要bī得皇帝把他召回来。”
吴茱萸显然不认同她的放任之说:“毒蝎,你未免也太胆小了,换做我,在他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要伺机再来亲手取他性命,方能解恨,等他老死算什么?”
毒蝎见她还是这副睚眦必报的老样子,苦笑道:“你是没见识到他的厉害,毒蜘蛛,该警告的我已警告予你,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吴茱萸才不认怂:“怕什么,他们不是有句话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想好好看看,这洪天师究竟有多厉害,说不定还能顺便帮你报个仇。”
毒蝎走到窗边,看了眼天边已尽的昏huáng:“时下已过立夏,天地阳气越来越重,马上又是端午,你自己小心些。”
“端午有什么可忌惮的?我们又不是寻常小妖,毒蝎,你不如留下来……”
吴茱萸一回身,哪还有毒蝎的身影,她已不知何时悄然离去了。
“这个毒蝎,来无影去无踪的,真没趣儿!”吴茱萸回到榻上懒懒躺下,想到她口中的那个十分厉害的洪天师,竟摩拳擦掌起来,恨不得马上跟他过两招。
洪天师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被皇帝呼来喝去,说流放就流放?
吴茱萸想到此处,灵光一闪,心中有了主意:既然洪天师的弱点是皇帝,她便利用这个皇权在握的萧鸿煊灭了他。
她毒蜘蛛向来不怕卑鄙之名,为人所不齿的偷袭她gān得多了,什么道德王法,她只认胜者为王,为了赢,她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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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萧鸿煊在勤政殿批奏折,听见外面一阵喧闹,面露不耐:“外面吵嚷什么?”
大太监面有难色:“这……太后突然过来,说要给您送些吃食,这勤政殿怎可由女子出入呢?”
萧鸿煊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谁?”那个妖孽,给他,送吃的?
大太监再次小心翼翼地复述:“德音殿的那位,太后。”
萧鸿煊颇为诧异地笑了一声,难道毒蜘蛛终于要给他下毒了?这是什么拙劣的手段,他还真是期待,于是他朝大太监道:“此次可破例,让她进来。”
“是。”
大太监表面风平làng静,实则心底已经嘀咕不停:难不成真如他猜料的那般,这两人关系非同寻常?连勤政殿都让进,再过些日子岂不是要垂帘听政了?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吴茱萸被放行进来,将食盒往他桌上一扔:“喏,赏你的。”
萧鸿煊揭开食盒的盖子,里面的点心白面儿做的薄皮,微微透着绿豆泥或红豆沙的馅儿,花花绿绿,色泽诱人,甜香扑鼻,只是居然捏成小蜘蛛的形状,透着一股诡异的可爱,他看不懂了:“这全是太后做的?”
当然不全是,点心是柳莺这个巧手丫头做的,吴茱萸只是把它放进蒸笼里罢了,不过她还是厚着脸皮拍拍胸脯:“哀家花了一上午做的,萧鸿煊,你最好一粒渣不剩的全吃完。”
萧鸿煊哼笑一声:“去传试菜太监。”
大太监应了一声正要出去,被吴茱萸拦住了,她眯起眼睛,笑得狡黠:“萧鸿煊,怎么?怕有毒啊?”
萧鸿煊搁下朱砂笔,倚在明huáng圈椅上淡然自若:“不过是规矩罢了,并无他意,还请太后多担待。”
吴茱萸冷笑,一把揽过大太监,掰开他的嘴:“同样是太监,这儿不是有个现成的吗,传来传去多麻烦,刚蒸好的点心都快凉了。”
大太监吓坏了,想不到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太后力气竟这么大,他几番挣扎都逃脱不开,被塞了一嘴的点心,差点噎死,眼瞪如牛。
吴茱萸见他脸色僵白,调笑安慰道:“别怕,哀家的点心怎么可能有毒,吃下去保你福寿绵长。”
大太监被噎得半条命差点没了,也顾不上规矩礼节,直接端过皇帝跟前的茶盏仰脖灌下去,才幽幽喘出口气来,软软跪在地上:“谢……谢太后恩典。”
吴茱萸把他又从地上拎起来,在萧鸿煊面前晃了晃,晃得他老眼昏花金星乱舞:“看,没毒,可以放心吃了吧?哀家要害你,何必费这等工夫?”
大太监已经无暇去顾及她的言行无状,总之他现在明白为何皇帝忌惮她了,他也开始忌惮这毫无章法、蛮力可怕的小太后……
瞟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大太监,萧鸿煊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确实是香苏可口——如果不是蜘蛛状的话,他会更喜欢些。
“劳太后费心了,朕已经品尝,味道不错,你可以回去了。”
就这反应?吴茱萸眉头一皱,很不满意,话本子上不是说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男人的胃么?她堂堂太后都洗手作羹汤了,这人居然毫不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