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茱萸满意地一哼:“记住,往后我进食的时候,不许打扰,否则就不止挨一记窝心脚这么简单了。”
警告完毕,她便大喇喇地离开了贵妃苑。
崔夫人捂着腰肚子过来跟女儿抱成一团:“女儿啊,你是怎么得罪她了啊……”
崔贵妃呜呜咽咽,终于想起了被踢到吐血的前一刻情景:“我……我抢了她的筷子,嘤嘤嘤,世上竟有如此护食之人……”
吴茱萸刚离开贵妃苑没多久,就迎面看见了一个熟人——丛太医。
丛太医也看见了她,两厢对望之下,吴茱萸眸中起了捉弄之意,那丛太医又如那日一样,险些泪水涟涟,一副情圣模样。
吴茱萸并非chuī嘘,她若有心,的确可以扮出或娇媚或端庄的闺秀姿态,只不过都不是她的本性罢了。
她袅袅娜娜地走到他跟前,未语先叹:“丛郎……”
这一叹,丛太医的心都快碎了,只恨周边尚有宫人来往,又是光天化日,否则,他恨不能把这个娇儿像从前一样搂入怀中,唤一声“茱萸妹妹”。
如今,他只能拎紧手中的看诊箱,红着眼睛哽咽道:“……下官给太后请安。”
吴茱萸看了眼他手里的看诊箱:“你这是要去给崔贵妃看病么?”
“是。”丛太医抬手止了止溢眶而出的眼泪。
吴茱萸又作委屈模样,抬扇遮面,露出一双含露带愁目:“你也信那些说我踢了她的传言么?”
“不!我不信!”
丛太医显得很激动,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他自认比谁都了解茱萸,她从小温柔娇怯,怎么会做出踢人这般粗鲁之事呢?肯定是那个崔贵妃仗势欺人,欺负她年轻守寡、吴国公又没甚势力,便这样栽赃……虽说崔贵妃的伤确实是真的,但任谁踢的都好,肯定不是茱萸踢的!
“我相信你,茱萸妹妹,往后这宫中,我来护你周全。”
吴茱萸忍住喉头喷薄的笑意,又轻声叹息道:“你给崔贵妃诊完脉后,来德音殿一趟吧。”
丛太医兴奋得心直痒痒,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吴国公悔婚后他与茱萸妹妹偷偷在后院见面的情状,恨不得就地放下看诊箱,立马跟她回德音殿去。
然而为了茱萸妹妹的名声,他只能忍下,暂先前往贵妃苑。
走出一段距离,吴茱萸才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高亢引起过往宫人的频频侧目,她问柳莺:“你听见没有,他一个动不动就哭的男人,竟想护我周全?”
柳莺咧了咧嘴,心道:丛太医也是可怜,一片痴情被嘲笑了……
刚回到德音殿,吴茱萸便远远地停住了,她沉下脸,指着那门上的huáng符冷声道:“这什么东西?去给我撕下来。”
柳莺也不知何时德音殿的隔扇门全被贴上了这些符,明明刚才出去时还没有的,她应了一声,正准备去撕,却被一个人喝住了。
“不可,皇上有令,这德音殿中似乎有妖魔作祟,为保太后凤体安康,命贫道来降一降。”
隋远鹤从廊后走出,带着几分飘逸之姿,落在吴茱萸眼里却如同幽魂,她笑着近前,盯着那在风中飘动的huáng符:“是么?皇帝还真是关心哀家。”
这种等级的羊血符对她来说并非完全没用,只不过威力没那么大,若是碰一下,顶多如针扎皮肤,伤不了根本。
不过她也不想跟他硬碰硬,谁知他还有没有什么后招:“久仰国师大名,这些符箓画得的确不错。”
隋远鹤面无他色:“多谢太后夸奖,太后请进。”
吴茱萸斜斜瞟了他一眼,抱臂在廊下的栏杆上坐了下来,倚着柱子轻摇扇:“不着急,哀家有客,尚未到,在这儿迎他一迎。”
果然,话音没落刚一会儿,丛太医便着急慌忙地赶到了,吴茱萸一见他来,嘤嘤切切地上前去:“丛郎~你看,他说我是妖孽,贴了这些符在这儿……”
丛太医一见那门上飘着的符箓,又见那国师冷眼看向她,立马冲冠一怒为红颜,放下看诊箱,跑过去三下五除二把那些huáng符都撕了个gān净。
看来德音殿已修缮完毕,吴茱萸便推门而入,厅中正朝着她一只高悬的法镜,让她眼前一晃,的确有些头晕,但尚无妨。
她原地驻足,毫无畏惧地盯着那轮圆镜:“国师,这也是你的东西吧?”
隋远鹤静静看着她,丛太医怒了,跑进厅中去跃起摘了那镜子下来,狠狠塞回国师怀里:“太后她不是妖孽!”
隋远鹤也不拦住他,只是接过那镜子,收回袖中:“贫道从未说过太后是妖孽,只是这德音殿中有些不gān净罢了。”
吴茱萸坐下,命柳莺去沏茶:“不gān净就让宫婢们多打扫几遍,你这臭道士别污我的地,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