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送走姚氏，瑶香、夕月就听见里面哗啦一声巨响。她们脸色一下子惨白。
每次姚姨娘到了莲心园折腾二小姐，闹着要她拿主意，二小姐就把气撒在她们身上。
瑶香声音颤抖：“这可怎么办？我们再去送送姚姨娘，假装没听见？”
夕月打了个寒颤：“二小姐那么聪明，能猜得到的。而且那几个新来的小丫鬟才那么点大，你忍心让她们去碰二小姐霉头？”
瑶香眼露不忍，认命：“我们进去吧，一起总好过一个人……”
她正要进去，忽地一个小厮匆匆进来把一张散发清香的烫金帖子送到瑶香手中。
瑶香认得几个字，一看顿时高兴：“我们有救了！赶紧给二小姐送进去。”
进了屋子，果然一地狼藉，沈静蓉端端正正绷着脸坐在椅子上。
她扫了一眼贴身丫鬟，冷冷道：“怎么那么晚才进来？当我死了不成？”
瑶香一哆嗦跪了下来，呈上帖子：“二小姐息怒，是有人送来了帖子。”
沈静蓉冷冷道：“别寻思逃了罚，我不看这什么帖子。”
瑶香立刻道：“是小郡王的帖子。”
沈静蓉伸出素白的手，明眸寒光细碎：“拿来给我看看。”
瑶香立刻递过去。
沈静蓉打开，一目十行看了下，阴沉的面上终于露出浅浅笑容。
她眯着眼看着外面天光明亮，草木扶疏，慢慢道：“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匣内待时飞。”
她说着撕掉额角上的两片膏药，对瑶香夕月道：“还不帮我梳头更衣？！我要出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初试锋芒
沈静月到了沈家茶行。她一个早上溜达了一圈，心中便有了数。
到了城南最大的沈家茶行铺子后，她坐在铺子后的太师椅上听着几位掌柜禀报情况。
她跟前厚厚一堆的帐薄。
“大小姐，这太公给的城南和城东十间铺子，去年亏了三万两七千白银……这个……今年好点了，目前只亏了一万二千两。这是几位掌柜昨儿和小的一起算出来的。……”一位肥头大耳的掌柜擦着冷汗陪着笑。
沈静月随意翻了翻几页账簿，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账目。她一介女流没学过怎么看账目，自然是看不懂半分。
不过这胖掌柜说的话她倒是听懂了。
沈静月问：“这位掌柜贵姓？”
胖掌柜连忙点头哈腰：“小的姓易，易富，大小姐叫小的小易就好了。”
“噗”沈静月差点喷出茶水来。她看向其余几位掌柜，果然看见他们一个个面露不屑。
小易？沈静月看着眼前明显大她好几倍，年纪可以做她爹的易掌柜，忍了半天才道：“以后叫您老易吧。还有什么可以禀报的？”
其中一位高瘦的掌柜上前拱手：“小的王贵，管着城南的三家茶铺，这几日天气好，新茶却制得慢，不知大小姐能否去帮忙催催茶园？陈家茶行前两日都出了新茶。”
沈静月皱眉把此事记下来。
紧接着几位掌柜争先恐后地开始倒苦水起来。
“大小姐，人手不够啊，今年新茶上市，周家茶行就挖了我们的伙计。”
“大小姐，前一批的款子，浙记的茶行没给。”
“大小姐……”
“……”
一整个早上过去，沈静月听得脑子都要炸了。总结起来就几点，一，茶园新茶制作缓慢，起码落后同行好几天；二，人手不足，被同行挖人严重；三，货款不及时结清，导致茶行做事畏手畏脚。
沈静月留下自称“小易”的胖掌柜。她看着不断擦汗却又陪着笑容的易富。
“老易，他们为什么让你第一个来说亏银子的事？”她问。
易掌柜愣了下，苦笑：“这又有什么法子，总是要有个人来说的。之前是向沈二爷禀报的。”
沈静月点头：“你很好。接下来便做我的左右手吧。”
易掌柜又惊又喜。这可是天下砸下来的大馅饼。他原本一直是被其余掌柜瞧不起的人，这次出头也是迫不得已。
没想到大小姐不但不迁怒他，却还委以重任。不过……等等，这真的是好事吗？沈家茶行现在亏空那么大，还一堆的老问题。他不信眼前这美丽少女能解决。
面对易掌柜的疑惑，沈静月微笑：“今年不是亏了一万多两白银吗？我这里拿出二万两，麻烦易掌柜写一个借条，我拿去呈给老太公，就算是沈家茶行从我这借出周转的。”
易掌柜震惊了。
接下来沈静月的话又让他更震惊了。
“我再拿出五千两白银，你这两人着人将那十间茶铺子都给重新修缮下，缺人手的一定要相中了再请。一定要老实本分的伙计，然后再为每人裁制一套新衣衫，衣衫样式会有人给你样式。”
“账目请人开始查，拖欠款子的列个清单。”
“茶园那边开始催新茶，第一批的新茶一定要在五日后就要运到茶铺中。”
“……”
一条条思路清晰。易掌柜听得心服口服。这哪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简直是老道的生意人呀。
易掌柜笑嘻嘻地退下，离开的速度灵活得不像是二百斤的胖子。
沈静月等他离开后长吁一口气。
“哈哈……沈大小姐佩服佩服！指挥若定，条理分明。”屏风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沈静月含笑看着犹如玉树琼花般俊美的白龙亭。她明眸斜睨：“还不是白公子指点，我可是什么都不懂呢。”
白龙亭潇洒撩起袍角坐在太师椅上。他笑道：“不过沈大小姐豪气，一出手就是两万多两白银。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沈大小姐果然是读过书的人。而且一来就挑中了忠心能干活的易掌柜。有钱有忠心的人，剩下的事就容易多啦。”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分利
沈静月轻笑，明眸流转：“白公子夸得小女子这么厉害，有什么企图吗？”
白龙亭年轻的面上浮起尴尬。他急忙道：“在下哪敢有什么企图。只是沈大小姐当真要挽救沈家茶行？毕竟你可以置身事外，而且沈家茶行有起色将来也不一定落在你头上，若是差了反而让你招致不好听的风言风语。”
沈静月眸色微动：“我有别的考量。白公子安心帮我便是，到时候有好处一定少不得白公子。”
白龙亭干脆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我拨给你三位账房先生帮忙理一下账目，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另外你喜欢珍宝斋的风格，我拨了两名管事来训导你这十间铺子的伙计。”
沈静月一边听一边点头。她问：“那白公子要分成吗？”
白龙亭哈哈一笑：“不多，我要茶行纯利二成，以半年为限。半年后若是沈大小姐觉得不需要白某人的介入，也可以和我直说，我白某人主要做珍宝，对茶叶并不是太感兴趣。”
沈静月想了想。只出几个人工二成未免太多了，但是考虑到这半年若是沈家茶行做没有起色，这二成就没影了，而且他是友情帮忙的份上。
她点头：“那就先这么定了。”
她说着含笑看着白龙亭：“那接下来我们谈第一笔生意吧。珍宝斋的茶叶，需不需要从沈家茶行采办呢？今年第一批新茶呦！”
白龙亭看着沈静月那狡黠的笑容，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掉入了一个深坑。
……
从沈家茶行出来后，白龙亭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在茶行外候着的小厮见他出来，急忙引着他到了巷子口一辆结实却不抬起眼的马车中。
白龙亭上了车，一抬眼就看见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
他一屁股坐在马车上，松了一口气：“江大公子若是来问情况的，可以放心了。沈大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只有她欺负别人，别人可欺负不到她头上。”
江墨轩慢慢抚着手中不离身的长剑：“哦？你说说看。”
白龙亭将今日之事说了。他苦笑：“我按你说的要收她二成的利润，结果她答应了，还拉着我做成了沈家茶行也许是今年来第一笔大单生意。啧啧……这个头脑不去经商太可惜了。”
“什么生意？”江墨轩淡淡问。
白龙亭苦笑：“那就是珍宝斋一年的茶叶采办都由从沈家茶行出。”
江墨轩不以为意：“珍宝斋款待贵宾每日用茶也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