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抱着沈静莲心肝宝贝地哭着。
沈太君越听越是心头邪火冒起。她冷冷道：“都别哭了。大姑娘已经被老身罚跪在祠堂里面了。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再怎么不好，大姑娘也是我们沈家的人。还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教训。”
姚氏听了，眼底掠过冷光。沈静蓉却依旧在默默落泪。
沈太君对一旁的陈管事道：“派人去送了银子没？”
陈管事叹了一口气：“送了，但是被秦家人打了出来。”
沈太君皱眉：“只能继续去送。直到秦家人收为止。”
陈管事眉心皱起：“可是秦家人骂的很难听，还说……还说……”
姚氏连忙问：“秦家人说了什么？”
陈管事犹豫了一会才道：“秦家人说……除非大小姐前来披麻戴孝，扶棺哭街……”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沈府颜面扫地啊！
沈太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事不管了。大姑娘不是说了吗？她上有长公主，中有爹娘爸妈，轮不到老身来管她的事。呵呵呵……”
沈太君说完，对沈静蓉温言安慰：“你好生养身子，外面的事别管了。沈家看来看去只能指望你了。”
沈静蓉眼皮子跳了跳。她抬头看去，沈太君眼中恳切，寄托希望。
她急忙垂下眼帘，低低道：“太君言重了，孙女会努力做好，不让太君失望。”
沈太君道：“你虽然是姨娘生的，但是却是老身一手带大的。嫡亲孙女都不如你亲。你好好养身子，琴棋书画都不要拉下，老身会为你寻个好归宿，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沈静蓉点了点头。她自负聪明，也知道沈太君宠她胜过沈静月，但是像今天这般表态为她撑腰站在她这边，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她疑惑了。
当然她决计是想不到沈太君为何会这么变化，变得放弃了沈静月，一门心思栽培她。
沈太君说完就在丫鬟嬷嬷的簇拥下走了。沈静蓉目光明灭看着她离去的老迈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姚氏把丫鬟婆子们屏退了，双眼放光看着沈静蓉：“二姑娘，你听见了没？那老太婆说以后要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还有，她还让那贱人的女儿跪了祠堂！”
姚氏大大舒了一口气，满心舒畅：“这小妖孽也有这一天，活该！看她以后怎么狂！”
她说着忽然想起来，道：“小妖孽出事了，这下那贱人就得回府了吧？难道真的可以躲在沈庄里面一辈子不回来？呵呵呵……只要她回来，还不是任由我捏圆捏扁？”
姚氏越想越得意，恨不得狂笑几声。这些日子她太憋屈了，从未有过的屈辱。每个下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恶意的揣测和嘲弄。
现在终于扳回一城了，这还得谢谢那秦荷死得好，死得妙。
姚氏道：“这秦荷怎么就死了呢……”
沈静蓉忽然冷冷道：“姨娘管她怎么死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姨娘还是好好关心下自己吧。那一位是不会回来的，沈静月那么厉害，护着娘亲护那么紧，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自己困境的。”
姚氏冷不丁被她怼了下，不由气急。
沈静蓉盖上被子，下了逐客令：“我累了，姨娘回去歇着吧。”
姚氏被泼了一盆冷水，想骂几句又舍不得。她只能恨恨离去。
……
祠堂门紧闭，沈静月不知过了多久幽幽睁开眼睛。跪了大概一天一夜，她实在忍不住躺在蒲团上睡着了。
不过现在竟然被冷醒了，可见祠堂有多森冷。肚子传来咕噜的声音，沈静月摸了摸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呵呵呵……当真是她料得不错，沈太君拼着一口气也要把她给狠狠整治一回。
在沈太君的眼中，自己的威严最重要。再加一个“孝”字当头，沈太君压根不怕她会反扑。
不过沈太君注定错了，她沈静月不是敌人，是孙女。但凡有点把她当沈家人，也不至于这么苛刻。
沈静月皱眉。沈太君的举动似乎有点要和她决裂的意思。难道是因为她不听话？觉得将来不能为沈家做贡献？还是因为她的存在挡了沈静蓉的路？
沈静月细细想，越想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前世沈太君那么轻易放弃她，除了她被陈崇文玷污外，难道还有别的原因是她不知道的？
此时，祠堂的门吱呀一声悄悄打开。轻缓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有人来了。
第九十三章 揭开真面目
沈静月躺在蒲团上，一道阴影覆来。她故意闭着眼睛，那道阴影在她头顶看了良久。
忽的，悠悠叹息传来：“大姐姐，你还好吗？我给你送饭来了。你起来吃点吧。”
沈静月睁开眼，眼前俏生生站着沈静蓉。
她一身素色衣衫，头上珠钗全无，瓷白的面上也没有半点脂粉。
沈静月不得不承认，沈静蓉还是相貌出众的清秀佳人，只可惜了……
沈静蓉见沈静月醒来，放下手中的提篮，柔柔道：“大姐姐饿了吧？快些吃点东西。我一会去求老太君放了你，若是老太君不肯，我便跪久点。太君心软定会放了大姐姐的。”
她说着端出白粥馒头。这一份心意还热腾腾冒着热气。
沈静月笑了笑，起身看着沈静蓉忙活。
她笑道：“多谢二妹。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沈静蓉捧着白粥，十分诚恳道：“大姐姐受委屈了。秦姐姐是自己想不开跳了湖，她应该是怕长公主和郡主见怪，越想越怕。可这些外人都不知道呢。”
沈静月看着那碗白粥，轻笑：“是啊，这些外人都不知道呢。我总不能将秦荷如何编排我母亲的话再说一遍吧？再说一遍，虽然能取信与人，但我母亲的名声又该怎么办？”
沈静蓉为难道：“事关郡主的名声，小妹我也不敢乱说话。只是说大姐姐和秦姐姐起了争执，大姐姐气不过打了秦姐姐两巴掌。秦姐姐见被众人看见，一时间想不开，便去跳湖了。我想救，可惜不会水性……”
她说着哽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秦姐姐也不会和大姐姐起争执，要不是我没用，秦姐姐也不至于跳湖。”
沈静月看着低头垂泪的沈静蓉。她都感动了。
真的，演技如斯，唱作俱佳，她不去当戏子可惜了。
“秦荷若是有灵，听了你这番话，肯定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吧。”沈静月幽幽道。
还在哭着的沈静蓉愣了下：“大姐姐你说什么？”
昏暗的光线中，沈静月的眼神幽幽，目光冰冷：“你没听出来吗？秦荷若是有灵，怕是棺材板都按不住吧。”
沈静蓉脸上还带着泪，不过神色平静得不像话：“大姐姐说的我没听懂。”
沈静月轻笑：“是你杀了秦荷吧。”
沈静蓉愣了下。祠堂中烛火幽幽，明灭不定照在她的脸上，有种阴森森的诡异感觉。
沈静蓉轻声道：“大姐姐说的我更听不懂了。我怎么可能杀秦姐姐？我与她那么好，她为我出头，我杀她做什么？”
沈静月笑了：“怎么不能杀？她死了，罪名都是在我的头上，京城都在传言我泼辣彪悍，逼死了秦荷。秦家现在肯定闹得很凶。这事对我可半点没有好处。”
沈静蓉擦干眼泪，慢慢问：“那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沈静月看着不像是十三岁的沈静蓉沉稳得如同三十岁的妇人样子，心中不由连连冷笑。
真的是她。十三岁的少女能杀人，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吧。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
沈静蓉杀了秦荷，罪名却是她沈静月一个人担着了。
沈静蓉柔声道：“大姐姐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没有杀秦姐姐，我不会水啊。”
沈静月也笑了：“是呢，你不会水。说出去鬼信啊？你要不要当着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发个毒誓呢？若是你会水，你肠穿肚烂，口舌生疮，活活饿死好吗？”
沈静蓉会水，这事她前世在偶然中知道的。就是在今年六月，宸哥儿贪玩掉入沈府后花园的荷花池中，当时她看见沈静蓉跳下去救。
沈静蓉的水性算不上很好，但是会水这个秘密她是知道的。这件事不算大事，也就是匆匆过了一眼罢了。
不过此次秦荷跳湖溺毙，沈静蓉去救险些丧命，这句话她当时在千月寺听起来就觉得哪里怪怪的，现在沈静蓉又说自己不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