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周管家，私自用刑，已是犯了国法。发卖奴仆未问过沈太君，犯了家法。当众顶撞我，是犯了我的忌讳！这三条我打他不冤枉。不服气的就去太君面前告状去。看太君是怎么判！”
沈静月说完令人带着青兰和青兰的娘，还有那一堆的“赃物”回了望月园。
到了望月园，沈静月写了个消肿祛瘀的药方让欣兰派人去抓药。
青兰被打得很惨，身上没有一块好肉。青兰的娘便是那哭着求沈静月的中年妇人，亦是瘦弱得不像话。
沈静月趁着青兰下去治伤，问青兰的娘来龙去脉。
原来青兰还有一个弟弟，因为家境贫穷一出娘胎就带着病。好不容易长到了五岁，前阵子又病了。
这次病得很重，家里花了不少钱都治不好。青兰家能卖的都卖了。一家人愁眉不展。
青兰有次高兴回家说，自己接了个外差事，有人看重她的力气，让她去丝绸纺中做事，一天做一个时辰，给的工钱不少还能给一些棉纺中不要的碎布头和绸缎什么的。
沈静月看那“赃物”果然看见不少绫罗绸缎。
青兰娘哭道：“青兰把这些丝绸纺不要的边角料带给我，让我去缝荷包拿去卖。这才渐渐撑住了家用。可是没想到周管家说是她偷的……”
沈静月仔细看了看那些绸缎，料子不错，若说是边角料真是让人不信。
沈静月道：“青兰娘你先别急。这事我会好好让人查清楚的。”
青兰娘千恩万谢地下去照顾青兰。
沈静月唤来欣兰吩咐了几句。过一会儿，身穿水蓝色长衫，风度翩翩的南宫羽就一摇一摆地前来。
他看见沈静月，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呀，沈大美人终于想起本小爷了。”
沈静月忍不住唇角勾起。南宫羽虽然看着贱贱讨打，但是每次看见他心情都愉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南宫羽的脾气和她很对路。
她将今日之事说了。南宫羽笑嘻嘻道：“这又有什么难的。把那丝绸坊的管事找来问问，若是这些破布不是他们送给青兰丫头的，那又是怎么让青兰从丝绸坊拿走的？”
“他们管着丝绸坊，还让人带走布料，一个监管不严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这可是丢饭碗的大事，他们会说实话的。”
沈静月听了不由笑了。果然是商贾出身的公子，一下子寻出方法。
沈静月找来陈管事，如此这般吩咐了这才让他离开。
南宫羽一边喝着香茶，一边看着沈静月处理家事。
他笑：“我瞧着这个周管事就是个贼眉鼠眼的人，你让陈管家顺便查查他的家底。一个家生子架子也忒大了点。”
沈静月心中一动，笑道：“不急，这事自然有人去做。”
她先前在二房沈诚和二婶婶王氏那边布的局，应该过阵子就会有消息的。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呢。
第六十三章 堂前问责
第二天陈管事带来丝绸坊的消息。丝绸坊的两位管事都说丝绸坊的人手脚干净，每次出工和收工都有专门的人检查。
那些碎布都是送给女工的。
沈静月心中冷笑，面上却十分和蔼：“陈伯伯去和丝绸坊两位管事说这事叨唠了，为了证望月园的人清白还劳动他们亲自去和太君说道说道。”
陈管事应了。
等陈管事走了，沈静月令欣兰派个小厮送茶钱给丝绸坊的两位管事。
她刚吩咐完，就看见两位年长的嬷嬷走来。欣兰的面上并不好看。
她道：“回大小姐的话，这两位嬷嬷要带走青兰，说太君那边要问话。”
两位嬷嬷中其中一位脸色古板的冷冷开口：“太君说了，大小姐若是有空也一起去听听。”
欣兰听了不服气道：“为何还要大小姐去？方才陈管家不是说了吗？青兰没有偷东西！那些都是丝绸坊送的。”
沈静月心中冷笑。还能是为什么？沈太公让她和她郡主娘回来主持中馈，但是说到底沈太君心中还是不赞同的。再加上昨儿去宫里，端仪长公主没给沈太君脸面，草草打发了。
沈太君心中不舒坦。
今日这是叫她去立规矩的，也是间接告诉她，在这沈家中，这太君还是太君，她做孙女的还是得乖乖低头。
沈静月笑了笑：“既然是太君让我去，便得去。”
她说着整了整妆容，婷婷袅袅随着两位嬷嬷去。她到了沈太君的园子就看见不少下人。
还没到了堂前就听见有人在哭诉着什么。
沈静月笑了笑，走了进去。
一个声音正在说“……太君，不是妾身护短，实在是这事太不像话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管起了家事，这传出去岂不是被京城世家们笑掉大牙？再说了，一个粗使丫头手脚不干净，姑娘护着短，这万一败坏姑娘名声……”
沈静月看去，只见姚氏正细声细气地对着沈太君说着话。
不得不说，姚氏的确是有几分迷惑人的资本。艳丽的脸和妖娆的身段在生过三个孩子还没垮。说话的声音轻柔，听起来格外顺耳。
沈太君半闭着眼，一边听着姚氏的话，一边享受着姚氏的按摩捶捏。
沈静月进来，姚氏看了她一眼，住了嘴。
沈太君撩眼看了沈静月一眼，道：“快给大小姐拿椅子。”
很快有下人拿来太师椅。沈静月笑了笑坦然坐上去。看来她猜的不错，沈太君当真是对她有不少不满。
“大小姐”三个字这可是故意讥讽她的。
沈太君见沈静月一点反应都没有，眼底越发有怒意。本来她对沈静月母子回京并不反对，对让郡主杨氏主持中馈也没有什么特别舍不得。
但是人老了就看重的是尊重和权威。
她进宫拜见端仪长公主，却只能在外面磕个头。今日又听说沈静月不问青红皂白就罚了周管事。
这就是犯了她的忌讳了：不但不给脸，还挑战了她的权威。
沈静月坐定，笑道：“今日不知太君让我来是看什么？”
沈太君看了她一眼，慢慢道：“周家的说说。”
底下还在哭的周管事婆娘和周管事支支吾吾，反而说不出话来。
姚氏道：“你们怎么哑了？方才告诉太君的事再说清楚。”
周管事正要说。沈静月笑了：“不就是我让人打了周管事吗？这事是我让人做的。”
此话一出，堂中众人都惊了惊。这是给自己泼脏水？
沈太君沉声道：“大姑娘，这内府的事你一个姑娘家的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明年就及笄了，安安心心待嫁不好吗？”
言下之意：沈静月你不知好歹，管太宽了！
这已是明显的呵斥。
沈静月正要说话，忽地听见沈静蓉柔柔劝：“太君不要生气了。大姐姐只是教训了个下人，她在庄子惯了，回府可能还不太习惯。”
沈太君听了越发生气。她冷冷盯着沈静月：“大姑娘，沈庄不是沈府。在庄子里面你想做什么便是什么，谁都不管。但是在沈府是有规矩的！”
沈静月看了一眼“好妹妹”沈静蓉，再看看明显已气得七窍生烟的沈太君。
她笑了起来。
这一笑令堂上的人都莫名其妙。这位大小姐是疯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笑？不应该是羞愧得连连谢罪吗？
沈静月笑完，这才慢条斯理道：“太君明鉴。本来我也不管这些鸡鸣狗盗的破事。在沈庄中我从不管事，更何况在沈府中上头有这么多长辈哪有我的份儿？不过呢，姚姨娘说得对，这事关下人手脚干不干净的大事，我不管也不行啊。”
姚姨娘听了，俏脸沉了沉。她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忍住了。
沈静月似笑非笑道：“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要是被传出望月园有什么藏污纳垢的丑事，那才是让京城世家们笑掉大牙。”
第六十四章 撕破脸
她继续道：“所以是非曲直还是断个清楚明白，谁该罚就罚。若是我错了甘愿认罚。太君你说是不是？”
此时姚氏出来打圆场：“大姑娘不要生气，太君的意思是，这些小事大姑娘不要管了。安心待嫁便是。”
沈太君亦是道：“正是。大姑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偷不偷另当别论，这事不该你管。”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不论是非，咄咄逼人。摆明了不管事情真相，就是要她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