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里好像刚从温泉中捞出来,浑身冒着热气。他感受到霁霄的热度和坚硬,才知道为什么对方说“更不好受”。

霁霄叹气:“我也想与你亲近,但不知道怎么做才妥当,也怕不小心吓着你。这是我的错。”

孟雪里偏头蹭蹭他脖颈,无声地讨好认错:“咱们回长春峰吧。”

霁霄话锋一转:“但万妖大会这件事,还是你的错。”

孟雪里动作忽然僵硬:“……”

霁霄说:“来,上药吧。”

……

钱誉之摇着“和气生财”的扇子,坐在隔壁房间喝茶、看账本。

他的书房设有隔音阵,关上门便听不到任何动静,也不知那两人如何了,会不会打起来,打坏他名贵的家具、摆件。

钱誉之心想,也难怪霁霄生气。今天一大早,霁霄便来与他商议。他才知道,孟雪里这次想去万妖大会,只因为担心朋友,不是想恢复从前雪山大王的身份。一切以安全为先,妖界如今局势复杂,最好能悄无声息地来去。

他觉得霁霄确实变了。

不再是孤家寡人、有了牵挂的霁霄,处事更谨慎。霁霄从前倚仗剑术高强,疏于谋局,纵有天罗地网,龙潭虎穴,也想一人一剑闯过去。然而善泳者溺于水,善战者死于战,无敌之下隐藏危机。

如今为了孟雪里的平安,霁霄愿意多花几分心力,计划周全。

霁霄还变得更有感情,不仅限于对孟雪里的感情,是所有作为“人”的感情。

本来霁霄为孟雪里安排妥帖,谁知孟雪里另有主意,竟然想瞒过霁霄自己跑,还想留书将霁霄引去别处。

钱誉之感慨万千,这对道侣不像道侣,更像凡间爱侣。两人虽然心意相通,爱惜彼此,但性情不同,处事方法迥异,情深义重又磕磕绊绊,看来还有的磨。

真没想到,霁霄竟然会有这一天。

想当年,霁霄真人刚成名时,丰神俊朗、气质出尘,惹得多少女修倾心动意。

寒山紫烟峰主袁紫叶爱打牌,霞山、松风谷的女修便来找她打牌,以此为借口上寒山拜访,想接近霁霄真人。但霁霄不解风情,冷漠疏离,众仙子媚眼抛给瞎子看,纷纷知难而退,道是谈感情不如打牌。

至于寒山其他剑修,也没有因为众仙子齐聚寒山,而趁机寻得道侣,告别独身。

一方面,大家勤于练剑修道,另一方面,师长不会教讨女修欢心的法子,周围师兄也没有成功经验可以传授。

一代传一代,合籍概率低是寒山传统。

紫烟峰主看起来温柔,练得却是雷火之剑,外柔内刚,一般人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她的女弟子们,继承她衣钵,一样修炼雷火剑,倒是很想找到松风谷的男医修,作为结伴游历的对象,但也不会主动示好。

这一点,如果孟雪里在,一定深有同感,秘境大比中,张溯源等三人遇到宋浅意,总说宋师妹温柔医术好,宋师妹什么都好,为什么要跟荆荻那混蛋组队。两队分别时,明明舍不得宋师妹,却只会抬头望天,三人齐齐不发一言。

某种意义上讲,胡肆作为寒山百年难遇的变异品种,口舌如蜜,手段高超,骗尽痴男怨女眼泪,注定不属于寒山,确应另立门户。

钱誉之心想,霁霄如果能与孟雪里恩爱百年,起码证明寒山剑修,一样可以与人合籍,一样配拥有美满情缘。

哪怕道侣原来是妖,有一个总比没有强。

“吱呀”一声,书房门打开,钱誉之听到动静,一个箭步窜过去。

却见书房里,霁霄坐着,神情似无奈似隐忍。孟雪里站着,还站得离他甚远。嘴唇略微红肿,眼睛也红,似乎哭过。

其实孟雪里刚才趴在霁霄怀中抹药,热烫伤口接触冰凉药膏,忍不住呻吟呼痛,喊得两人都有些控制不住。他们勉强收拾妥当,孟雪里再不愿坐在霁霄怀中,生怕局面不可收拾。

钱誉之打量屋内,家具摆设整齐,只有书桌略凌乱,两人不像动过手。

他想,当年凶名赫赫、纵横妖界的雪山大王,居然被霁霄骂哭了。造孽啊。

他拉过霁霄,低声劝道:

“他有错,你说他两句就算了,干什么骂人?你到底行不行,道侣是要哄的!”

霁霄笑了笑,平静反问道:“你很懂吗?你有道侣吗?”

钱誉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握扇的手,微微颤抖:

“我,我没谈过道侣,难道没看过话本吗?!”

作者有话要说:

霁霄发动:万箭穿心

钱誉之:—999血槽清空

第99章 生活逼的

“话本?你如果不提, 我确实想不起来。”霁霄微笑。

钱誉之忽然心虚, 猛摇折扇, 辩解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让人写的那些,总比外人写得好!都是为了挣钱嘛, 生活逼的!”

他派大掌柜写过许多话本,主要编写孟雪里的故事,随“亨通聚源”的长春峰桃花类产品附送, 促进销量。他哪里知道, 霁霄还活着,还会来算账。

钱誉之轻咳一声, “说正事。你们去妖界,有请柬不够, 还需隐藏身份。”

以人族修士的身份,绝对无法光明正大的进入风月城。

孟雪里平复情绪, 尽量声音平稳道:“我从前是妖,扮做妖也简单。所以我才想一个人去。”

他还是没忍住,委屈地看了霁霄一眼, 意思是我做事有自己的理由。

殊不知霁霄被他红着眼睛, 似怨似怒地一瞪,更觉难挨,只好错开目光,默念清心咒。

霁霄:“你三年不问世事,妖界, 已不是从前的妖界。”

孟雪里默然:“……我知道。”

沧海横流,物换人移,妖界经历一场剧变,新的妖王推行新的法度。

“孟长老扮妖,我不担心。”钱誉之也想看霁霄变脸色,故意道,“可是霁霄真人,您也要扮妖吗,您扮的像吗?”

孟雪里瞬间与钱誉之统一战线,趁机过嘴瘾,占尽口头便宜:“扮不像妖,可以扮我的侍宠嘛,扮作被我拐来的貌美男修士,岂不美哉?”

霁霄目光一转,静静看他。

孟雪里腿还软着,正要道歉,忽听霁霄道:“你高兴就好。”

朱红云船回到天湖大境。

雀先明冷笑:“你拿我朋友威胁我?!呵,你们人界修士,满口仁义道德,其实虚伪至极,最会使下流无耻的手段!”

胡肆笑了:“你何时听我说过仁义道德?”

雀先明无言以对。

胡肆:“我真正的下流手段,你都没见识过。”

“你不是圣人吗?不该成为千万人楷模?”雀先明心想,这人坏就算了,居然坏的毫无负罪感。

胡肆感到莫名其妙:“我只活一辈子,怎么快活就怎么过,凭什么要做君子?”

胡肆负手踱步,放下床边垂幔。他今日披了件深红色长摆一声外袍。

铺张的衣摆在竹席上游曳,发出细微沙沙声,像绵绵的春雨,又像千万只蚕啃食桑叶。

如果抛却仇恨看胡肆,胡肆确实好看,雀先明即使再不愿意,也得承认这恶鬼有副好皮囊。

不,不是恶鬼,雀先明隐隐觉得,胡肆身上有两种矛盾至极的气质,沉静与轻浮并存,像月夜绽开的红莲。

看书起卦、炼丹炼器时的胡肆,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目光专注,安静如佛陀。任谁看了,都会说这就是圣人做派。

等胡肆放下手头正事,勾唇一笑,又变得靡艳,轻浮如艳鬼。

雀先明心想,真邪门。人还有两副面孔,比最擅长变化的妖,更像妖。

天湖的流云聚了又散,日子一天天过。

雀先明每天有美食吃,有美人看,不必操心外界争斗,看似安逸,但孔雀要的不是豢养,是自由飞翔。

他发誓不骂人之后,心里依然不舒服,总要找点事做。

他便去招惹胡肆的美人们,尤其喜欢逗弄面容稚嫩,看起来天真无知的小侍女。

孔雀妖挥着翅膀说:“你帮我解开金锁链,我就能飞上天,给你摘星星去呀。”

侍女只是长得面嫩,其实已十七八岁,当然不受孔雀蒙蔽:

“你骗小孩呢?”

雀先明叹气,低头忧伤地吃烤肉,化悲愤为食欲。世风日下,小孩都不好骗了。

他白天是妖身,美人们对着一只被锁链禁锢的妖,没有对待成年男子的戒备心、警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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