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缓缓再次摇头,似乎想说不是,却有些说不出口。
张思芮道:“也许一开始不是,但人跟人之间总要有一个熟悉的过程,互相熟悉了,然后再决定对不对胃口、做不做朋友。我给你画条线,高瑞,自从我请你住到我的房子里起,我就当你是我的朋友了。”
高瑞愣愣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张思芮摇了摇手里的煎饼,笑道:“所以我没有跟你客气,明知道你可能也没吃饱,却还是抢走你最后一张煎饼……你手艺真好。”
高瑞突然低头捂住了眼睛。
张思芮默了默,用另一只没沾油的手轻轻触了触他的脑袋,她说:“高瑞,我不是警察,你不是假释人员,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能偶尔一起吃个饭,互相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我结婚你要来,你结婚我也去……我们是这样的关系。”
高瑞低声问:“你对每一个假释人员都是这样?”
张思芮咽下最后一口煎饼:“唔,也看人。
张思芮刚刚抹净嘴,高敏来了。高敏自己配了这里的钥匙,虽然高瑞不太给她好脸,却也不耽误她到了饭点就来蹭饭。
“高瑞,煎饼做好了没有,我要锅里最后那个!”高敏丢掉书包扬声喊。
“……”张思芮默默望着盘子里的残渣。
张思芮以为高敏被人从嘴里抢食肯定会发火——谁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结果她却默默开水泡馍将就了。只是在将就的同时,一直偷眼看张思芮。张思芮差点不忍抽出一百块钱补偿她。
“姐。”高敏突然趋前。
张思芮伸手一拦,警惕道:“你赶紧给我闭嘴,我的心脏承受不住你这样的妹妹。”
高敏面色青红交错,她转头看看最近一直不搭理她的高瑞,继续道:“姐,我喜欢霍蔚。”
张思芮笑了笑:“霍蔚谁不喜欢呢?”
高敏赶紧道:“我以后听高瑞的话,也听你的话,你带我去见霍蔚。”
张思芮:“你想得美。”
高敏委曲求全不过两轮立刻张牙舞爪:“你把高瑞给我留的煎饼吐出来!我们家锅里最后一个煎饼向来是我的!是我的!”
张思芮最后当着高敏跟霍蔚视频通话了两分钟,代价是高敏以后不许直呼高瑞的名字,必须要叫哥哥。高敏原本不服,不愿意叫,梗着脖子站在那里,意思是宁愿给高瑞痛快地打一巴掌踢两脚出气,就当是自己的道歉了。张思芮不惯她这毛病,立刻就要开门走。高敏跟张思芮打交道也多了,深知自己犟不过她,最后把脑袋埋在胸前,似乎很屈辱地冲着高瑞叫了两声哥哥。第一声小的几乎听不见,隔了十秒,第二声有一点点颤抖。
“霍蔚,你在忙么?”
“没有,休息时间,哦,我后天杀青,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我后天去接你回来,再请你吃顿好的,杀青得有个仪式感。”张思芮笑着说着,回头看了眼一直伸着脑袋张望的高敏,转而道,“我这边有个不好好学习的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姑娘,你跟她说两句。”
高敏看着转过来的屏幕里活生生的霍蔚,一下子就卡壳了。她伸出手想打个招呼,但最后只是小幅度晃了晃,喉咙里没有漏出半点声音——刚刚还是个张牙舞爪的姑娘,此刻却像个没脾气的面瓜。
“你好,不要听她的,要好好学习,你是个可爱小姑娘。”
“咯吱,咯吱……”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咯吱,咯吱……”
“嗯,你说什么?”
“咯吱,喜,咯吱,我喜欢你……”
“谢谢。”
张思芮收回手机,轻轻点了点高敏的额头,默默道:你个没出息的。
张思芮果然请了一天假去剧组接霍蔚了。霍蔚卸了妆出来,看到怀里揣着玫瑰的张思芮,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叶惠私下跟白多多聊闲,评价张思芮是直男思维。霍蔚不巧听到,十分不以为然,他感觉她没什么毛病,哪儿哪儿都非常好。但如今看到这束鲜艳欲滴热情似火的玫瑰,他不由开始质疑自己的结论是否下得太仓促——她只知道情侣之间是要赠送玫瑰的,其实并没有深度研究过女人赠送男人玫瑰有多奇怪吧。
“怎么?你不喜欢玫瑰?”张思芮眼神狐疑。
“……”霍蔚平声道,“喜欢。”
霍蔚就抱着自己的玫瑰跟剧组里每个人握手,个别想要拥抱的,碍于横在中间那偌大的一束玫瑰也不得不作罢了。张思芮似乎这才察觉不妥,她上前想去收回玫瑰,霍蔚却没有松手,他跟最后两个人道了别,然后揽着张思芮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
“这回你能休息多久?”
“很久,我推掉两个片约……不过中间要去趟洛杉矶,徐回……”
“徐回的演唱会!!”
霍蔚默了默,问,“你想来么?”
“我是公职人员,出国手续很麻烦,来不及的,”张思芮恋恋不舍地道,“网上肯定很快就会有视频片段流出来的,我看视频就好。”
霍蔚把玫瑰放到后座,然后自动绕去前面开车,他道:“你能请到假就行,其他的余琼都能搞定。”
张思芮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自己激越的情绪,干脆压着霍蔚要去扣安全带的手,趋前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霍蔚:“……”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张思芮有很多年假没休,虽然比较突然,但也非常容易地就请到了一个礼拜的假。余琼也没掉链子,不知走了什么特殊通道,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帮她办好了签证。
临出发前一天,张思芮去买了两个28寸的大行李箱,问霍蔚徐回演唱会的附近有没有大型商场,她要帮同事代购。霍蔚不爱逛街,不太清楚,给了她白多多的电话号码,然后靠在沙发里看着电影,耐心地听她磕磕绊绊地读着纸条上的化妆品名称,跟白多多一一核对洛杉矶当地的专柜地址。
“At……Ate……喂,这个牌子怎么读?”张思芮卡壳了,有些困窘地撞撞霍蔚的肩膀,伸出自己画满了勾勾叉叉的纸条。
霍蔚低头看了眼:“Atelier cologne。”
张思芮转头对着手机重复道:“Ateli……Ate……算了,你刚听到了吧,就是这个牌子,商场也有它的专柜?”
白多多道:“有的有的,我表妹也喜欢他家的香水,我带过好几次了,国内有些五星级酒店用的就是他家的香水。”
张思芮在纸上打了个勾,道:“行,就这些了。”
由于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并不存在需要早起赶飞机这种情况,两人看完一部电影,很自然而然地就亲到了一起,且亲着亲着,画面就往不可言说的方向去了。
霍蔚在《二两□□》里展现出游刃有余的撩人技巧,但跟张思芮在一起,就露出了横冲直撞的本色。他不太讲求技巧,最多也不过就是在张思芮露出痛苦的表情时,稍微缓下来等一等她。
张思芮总是尽可能地收敛自己的表情配合他。她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他总是迫不及待地占有,以至于并不惧被她吐槽技术糟糕;而有些比较微妙的体.位,即便不方便,也要狠狠箍着她,不许她离得太远;做到最后,她虽疲乏不堪却是精神愉悦的,他却总是情绪低落,她要提醒好几遍,甚至要动手轻轻掰,他才肯松手,放她起床去清洗。
“来,我给你捏捏耳朵,这样好睡些。”张思芮道。
霍蔚缓过来了,露出微恼的神情:“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他面对她时,总是试图表现得强硬——所谓缺什么装什么,形容的就是他这种行径。但总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时刻,他焦躁症带来的胆怯和恐惧会藏不住露出端倪。
“我不管你谁管你,”张思芮熄了灯,在黑暗里慢吞吞道,“在这世界上,就我们俩的关系最亲密。”
她这样说着,长指划过他的脸颊,直往他耳朵而去。她指腹有薄薄的枪茧,轻轻搓捻着耳骨的时候,略有些粗粝感,但很舒服。
霍蔚缓缓闭上眼睛。
两人并叶惠及四个保镖坐的是直达洛杉矶的航班,航程共二十个小时,到达洛杉矶时,是当地时间上午十一点。由于时间配合得当,倒也没有倒时差的问题。一行人在距离演唱会现场半个小时车程的一家六星级酒店下榻。一切就绪后,霍蔚在酒店房间休息,顺便等着徐回的助理两个小时后过来接他去排练,张思芮带着叶惠逛遍了整个酒店的里里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