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清脆稚嫩的声音和耳边低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震得范丞丞耳膜一阵发疼,他后退了一步,把身体贴紧恋人。
“丞丞听说过养蛊吗?将一堆爬虫放在封闭的缸中,让他们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qiáng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下一个,就会成为最优秀的。”
“可是他们的年纪还那么小。”他逃避似的把现在和过去分开成两个独立的个体。
“因为一塔发现了这个秘密,离他们对基地下达发动毁灭性打击的命令还有三天。多么凑巧,那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平稳度过观察期的时候。那个男人告诉她,改造士兵的秘密需要被公之于众,这样邪恶的军方就没办法毁尸灭迹,把这肮脏的行径埋藏起来。死亡的恐惧压迫着女人脆弱的神经,而对方恰恰好许了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多甜蜜,只要想办法把自己的身份抹去,她就能从噩梦中醒来,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就像所有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Live happily ever after——”
“那个身无寸铁的女人决定放手一搏,于是她将种子埋进蔡徐坤的心底。顶级哨向的搭配难以置信地qiáng大,短短的时间,大厂里的哨兵和向导就所剩无几,而我,是最后一个。”
范丞丞发出了被扼住呼吸一般的喉音。
陈立农带领着范丞丞往前迈了一步,将手术刀深深刺入农农的胸腔,从中绽放出的鲜红色以无比绚丽的姿态一点点带走鲜活的生命。男孩直直倒下去,范丞丞能感觉到陈立农铺洒在自己后颈的呼吸因兴奋变得粗重起来,紧接着是一种尖利的笑声,那声音越来越歇斯底里,似乎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出来,发出频率一致的共鸣。他松开手指,难以置信地摸了一下上扬的嘴角。
金属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合着木门开启的声音混在一起。范丞丞抬起头,那个曾经在长廊中出现过的白大褂女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从他俩无实质的形体中穿过,把奄奄一息的孩子抱进怀里。
“那个女人是王子异的母亲。”陈立农轻轻说道,“你、蔡徐坤和她一起合照过,还记得吗?”
阿姨抽出chuáng单按压住涌血的伤口,一边掐住男孩的鼻翼,从张开的嘴巴里渡气过去,静待几秒后,又做起心脏复苏,她的焦急和自责显而易见,豆大的汗水不停往下滴落。
“阿姨,丞丞会被惩罚吗?”农农气若游丝的声音让她的动作一顿,她的嘴唇哆嗦着,不敢和对方空dòng的眼神对视,从前者身上传来的那点微不足道力度又拉扯了一下她的衣摆,“如果我死了,丞丞会受到伤害吗?”
阿姨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那我不要死,”他说,“让我活下去,无论用什么办法。”
门再次被推开,阿姨惊悚的回过头,看见本该被束缚带绑在试验台上的男孩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他赤着脚,身上是由两块白布拼接成的简陋实验服。深黑色的瞳孔迅速划过整场乱剧,在看到垂死的农农和僵立的丞丞时颤抖了一下。他的步履不稳,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直立的刀尖上,但那种不符合幼童的成熟却让女人一阵心悸,下意识地挪开目光。
“农农会死吗?”
“我不知道。修复剂的效用还没有验证过,我不敢轻易尝试。”
“那是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一星期,我给你拖延一星期的时间,到时我要看到活着的陈立农,我要他替我守在丞丞身边。上头还不知道丞丞是改造士兵,如果你想赎清自己犯下的罪过,那就把他藏起来,他很特殊。”男孩的眼睛闪了闪,“如果先把我jiāo出去,作为可控的实验体,丞丞的存在就更有了回旋的余地。”
“坤坤哥哥。”
“我想逃出去,丞丞,我想要自由。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坤坤在阿姨的怀抱里挣扎着伸出手,朝哭得惨兮兮的丞丞招了招,后者踢踏踢踏地跑过来,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捏住他的手不放,“这次换我保护你,睡吧,宝宝,睡醒了你的农农就会回来的。”
“自那以后我从丞丞身边消失了一星期,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修复剂可以缓解死亡,也是第一次知道它同样可以破坏哨兵的jīng神状态。”陈立农将范丞丞翻过来面对自己,单手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胸口一个小小的针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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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走。”蔡徐坤机械重复脑海里的声音,恍惚中,男孩前伸的手堪堪擦过他的鼻尖,浅粉色的指甲自肌肤相触处慢慢褪去颜色,紧绷的铁链在旋转的世界中垂落,敲击地面,一串乱糟糟的杂响。丞丞在他呆然的注视中慢慢合上眼睑,被一个年轻的眼镜男勾住膝盖抱起,后者的语气极其糟糕:“这是第几次了?我不想再看到他睡在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