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临死前,一遍遍念的就是这首诗,她跟大周后的遭遇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秦翘楚忽然有些心疼他,又有些佩服他。心底最深的伤痛被人提起,他没有杀了原主,已是极难得、极克制了,难怪先虞王那么信任他,他真是个有大胸怀的人。
“你别那么看着我,那时候我真想亲手宰了你,可我受过你父亲的大恩,下不了手。”
秦翘楚意外极了:“我父王对你有甚么恩”
“你想知道”
“当然。”
沈彻微微一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但这是我的命门,只能告诉最亲近的人,等你爱上我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set me free!”、“”的营养液,笔芯。
第33章
沈彻探病的当日下午,寅宾馆外守卫陡然增多, 方圆数里街道戒严、店铺关张、住民迁走, 兵士们如临大敌的模样引起不少猜测,没过多久一则小道消息就在虞州城不胫而走。
——楚王慕容霄遇刺身亡了!
众口铄金, 积毁销骨, 翌日这股yīn风刮到虞国朝堂之上, 弄得人心惶惶,上下震惊。
早朝中, 除了沈彻正经奏事外,其余诸臣全都欲言又止,尤其是往日夸夸其谈的另外三臣居然同时噤声, 脸色yīn沉得可怕。
秦俊彦早被沈彻“关照”过,并不将众人的异样放在心上,小太监唱报“退朝”后,他站起身准备往回走, 却被一道苍老尖利的声音拦住了脚步。
“臣等有一事不明, 烦请主上明示。”
说话的是吏部尚书方言, 想到沈彻的叮嘱和最近发生的事,秦俊彦顿了顿,袖子底下的小手松了紧紧了松, 好半晌才转过身子, 绷着小脸问道:“何事”
“楚王到底是生是死”
果然来了,秦俊彦黑眸一沉,生硬道:“方尚书希望他是生是死”
“这……”
方言怔住, 他未料到八岁的小国君竟能面不改色地将球踢回来,这要是放在寻常孩童身上,早就吓破了胆,哭着喊着找人出主意了。
他朝身旁瞥了瞥,说道:“当然是活着好。”
“那不就结了。”秦俊彦一甩袖子,再次举步要走。
“主上且慢。”
见他要走,方言再次出声阻止,“臣三人皆为托孤大臣,理应跟太傅一样,到寅宾馆探望楚王一番,方不失礼于人。”
秦俊彦冷冷说道:“不必了,楚王需要静养,连孤都不忍心去打搅他,何况汝乎”
“这……”方言又被他堵得无话可说。
秦俊彦哼了一声,不欲多说,另有一道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主上不让臣等前去探望楚王,其中必有隐情,难道民间传言是真的”
“甚么传言”
刑部尚书吴庸一脸愤然,拔高声音恨恨道:“给主上出谋划策的人也不知安的甚么心,竟敢将楚王殡天的消息隐瞒下来,他难道就不怕楚国来要人到那时,兵戎相见,血流成河,助纣为nüè的主上就是千古罪人!”
“放肆!”
秦俊彦气得一脚踢翻了龙案,目光yīn鸷,胸口起伏不定。
这个“出谋划策”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以前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让年轻轻轻的太傅做托孤四臣,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拖着病体苦苦挽留沈彻,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临终前赐沈彻亢龙锏。
此时此刻,他终于全明白了。
方、李、吴三家,自虞国开国就存在了。三百年下来,已是顶极门阀,门生、故吏、旧jiāo无数,三方势力盘根jiāo错,若没有沈彻,他坐不坐得稳、坐不坐得久这个位置,还真是不好说。
人家是店大欺客,他们是势大欺主。
呵,真觉得他小就该任由欺rǔ
“我说楚王无恙就无恙,楚国要开战尽管来开,到时候吴尚书只管睁大眼睛瞧清楚,我这个“助纣为nüè”的国君会不会成为千古罪人!”
“主上息怒啊。”
国君动怒,朝堂上黑压压地跪倒一大片,除了沈彻和方、吴二人。
“你们不就是欺孤年幼么曹冲六岁称象,司马光七岁砸缸,甘罗十二岁为相,史上千古留名的神童子比比皆是。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你们这一群尸位素餐的老货,有甚么脸面、又有甚么资格藐视本君”
“说得好!”
兵部尚书李翦爬起来击节大赞:“有志不在年高,主上威武,有先王之风,老臣拜服。”
在他的带领下,殿上诸人齐声高呼:“主上有先王之风,臣等拜服。”
前倨后恭,令人齿冷。秦俊彦黑着脸,丢下一大群马屁jīng,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彻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没有回头,声音落寞而难过:“我不怕他们欺负我,千锤百炼出深山,哪个qiáng者不是这么过来的。可我想不明白,虞国也是他们的家,他们为甚么就不能盼着自己家国越变越好,越来越qiáng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