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过了秋分,天一天比一天黑得早,跑道全靠操场外的路灯借一点光。江问语先笑,把准备说话的语气笑柔了,才说:“这几天怎么不做小跟屁虫了?”
“我他妈……”
“别说脏话。”
“……谁是跟屁虫啊!”夏烈吼,“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跟屁虫啊!”
“不是,只是我以为……”
“抱歉!请问你是夏烈学长吗?”
江问语的话被拦脖子截断,两个女生凑近他们,眼里兴奋得放光。夏烈还想听江问语以为什么,莫名其妙又快速地答:“是。”
“啊啊啊啊真的是!”两个女生兀自jiāo换了阵激动,又朝向夏烈说,“学长你唱歌好好听!”一番羞赧,“人长得也帅!学长你一定可以拿冠军!我们会支持你的!”
饶是夏烈不在意也被这样直接的表白弄得不好意思了,他挠挠头说:“谢谢哈。”
女生们欢快地摆着手:“不用谢不用谢!学长加油啊!我们先走了,不打扰学长了!学长再见!”
娇小的身影蹦跳着淡在黑暗中。夏烈不自觉咧了嘴角:“嘿,还有这种操作?”
江问语咽着没说完的话在一旁抱臂看了这一场戏,笑得意味不明:“都有小学妹是粉丝了?”
“神奇,我就唱了首歌……”
“都觉得你是给她们唱的。”
“我才不是……”夏烈突然反应过来,“你吃醋了?”
“逗,犯得着吗。”
“你这语气分明就是吃醋吧。”夏烈不可思议,得意地笑着过嘴瘾,“夭寿了,你竟然会吃醋。后悔没去看我表演了吧?”
谁知江问语想也没想就说:“后悔了。”
什么。夏烈怔了,像被眩目的闪电击中,想,他说什么。
不行了不行了江问语是说他后悔没去听我唱歌吗,操操操我心跳为什么加快了,我日我日,我该说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日啊!
江问语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脑内弹幕也不能说脏话。”
夏烈qiáng迫自己淡定:“谁说脏话了——你之前要说以为什么?你找我不是为了教育我别说脏话吧?”
江问语已经不想接着“以为”说下去了,那两个女生的突然出现不可避免地影响了他的心情。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说:“我是想问你,数竞要接着开课了,你还上吗?”
“啊?”夏烈没想到话题突然正经,愣了一下说,“上吧。为什么不上?”
“高二的课业qiáng度大,竞赛学习qiáng度也大,你觉得你能兼顾吗?”
“兼顾……可是不上的话高一一年不就白学了吗?”
“高一没学到一年,严格算的话只有暑假前后三个月的时间是真正地在学。并且不是白学啊,听你之前描述的考试情况,你肯定能拿二等奖。”
“但我再学一年不是可以冲击一等奖吗,运气好还能拿奖牌。”
问题来了,江问语不觉得夏烈再学一年能拿一等奖,从天赋、努力、耐性等等角度衡量,拿奖的概率不到一半,所以他更希望夏烈把注意力只集中在高考上。
这话搁以前可以说,甚至搁以前江问语都不会这样单独地与夏烈说这件事,在班上讲一讲然后随他去。但现在,江问语想保护夏烈的自尊心,只说:“一等奖是很难的,并且现在国家在逐渐削弱竞赛在高考加分中的比重,一等奖也未必很有用。但拿牌,你也知道,难上加难。”
“你不是说学竞赛不仅是为了拿奖,也是多学些知识。虽然竞赛大多数时候很烦,但我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你看我月考数学,就是用了竞赛的知识考了满分。”
“那是高一,高一还是很鼓励你们发展多样性的。现在高二了。”
夏烈一时想不太通:“你是在建议我不要继续学竞赛?”
江问语沉默了会儿,还是如实说:“是。”
“因为学业压力大,你觉得我顾不过来两边?”
“……不是顾不过来,是会很累。”
“那骆翊王一琛他们,还有石昊张临卫婷,他们还继续学吗?你有和他们聊吗?”
那些人学不学都可以,残酷地说,和那些人比起来,夏烈拿一等奖的可能性最小。江问语避重就轻:“他们……我还没和他们聊,成绩过两天应该就会出来,出来后我再找他们。”
夏烈垮了脸:“中途不学还挺遗憾的。并且不学了,我周日不就见不到你了。”
“你要不要像赵兆一样坐隔壁教室写作业?”
“我可去你的吧。我就在班上自习,你下课来教室找我。冬天请我吃jī排,夏天请我吃雪糕。”
江问语见他态度松动,配合地说:“听你的。”
走到光亮处,夏烈看表快上晚自习了,就和江问语往回。脸随路灯时明时暗,他不确定地问:“你觉得我现在开始更努力地学习,能考上T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