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车夫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呆呆地望着自己不说话,心中悲伤反而被愤怒冲淡的无一从怀里拿出匕首,威胁车夫吼道:“快说!”
望着无一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回过神来的车夫立即支支吾吾地说道:“王……王后只jiāo待了三句话。我已经说了两句。最后一句。王后说,她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去了逍遥居。”
逍遥居是无一在褒国的住所。
听到车夫的话,无一将自己锋利的匕首比划在车夫命根子的位置上。
“你是说她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去了逍遥居?”
脸色惨白的车夫闻言立即用力点头。
“王后是这般说的。我只是将王后的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
无一并没有拿来比划在他命根子上的匕首。
“这是王后jiāo代你的最后一句话?”
额头上渗出冷汗。
不想被阉,车夫用力点头。
“没……没错。这就是王后最后让我告诉无太医的话。无太医,刀剑无眼,你现在可不可以放下你手中的匕首?”
“放下匕首?”
“不要!”
寒光一闪。
看到无一挥动着手臂用力往下一刺,车夫一声大叫,在无一将匕首刺入车板上时,车夫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十年后。
“师祖,刚才那位病人并非染上风寒,而是中了一种慢性毒。看上去与风寒症状相似。”
坐在藤椅上头发花白的无一闻言喝了一口酒道:“服儿,这病人是你的病人,不是师祖的。你要给她解毒,还是将她当普通风寒病人来治,都不关师祖的事。只是……你看这小姑娘眼神不太对,如果你看上那小姑娘,你就跟她家人说,她中的乃是剧毒,需要留在逍遥居慢慢治。”
宫伯服:“……”
宫伯服默了默看向低头继续喝酒的无一欲言又止道:“师祖,再过几日……”便是他父王与母后的忌日。
猜到宫伯服要说什么,无一打断宫伯服的话道:“要去,你自己去。”
见无一说完抱着酒坛闭上双眼,宫伯服少年老成地一声轻叹:“也罢。”
幼时的事情,他记得很是清楚。
曾经他乃是大周太子,就算他母后烽火戏诸侯的那天早上,母后却哭着站在他chuáng边对他说若是不让他再当大周太子,可会恨她。
那时他回答说不会。
如果现在母后问出同样的话,他亦是会回答说不会。
但……
这十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恨他的母后。
恨她怎忍心舍他而去。
大概除了他母后,没人知道当初他母后用米蛊控制王后碧月之后,王后碧月食物中避子药便被她用另一种药解去,就在父王将王后碧月打入冷宫时,王后碧月已经怀有身孕。
烽火戏诸侯,犬戎大军趁虚而入,他的父王母后死在烽火台下尸骨无存,而后四方诸侯赶来打退犬戎大军之后便立王后碧月之子为大周的王。
而有关父王与母后之间孽缘,师祖不曾隐瞒过他。
甚至师祖在喝醉酒之后经常会拽住他将母后与父王之间过往讲上一遍又一遍。
第347章:一座空坟
以至年幼时,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皆通通知晓。
当年他父王母后尸骨无存。
就算他每年祭祀也不过是拜的一座不过是他用huáng土垒起来的空坟。
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只是不想忘记自己又恨又爱的人罢了。
“师祖。”
看向正在假睡的无一,宫伯服道:“今早我有收到姑姑发来的飞鸽密件。上面说,她平安诞下一名女婴,取名灵欢。”
无一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但却没有睁开眼。
“这把年纪竟还敢生。”无一冷哼一声道,“让马夫亲自跑一趟,送两瓶冰露天雪膏去大周。”
无一口中的马夫乃是十年前送他回逍遥居的马夫。当年虽然阿姒只对马夫说了三句话,但就这三句话,就足以让无一要了马夫的命。
不过见马夫老实巴jiāo的模样,最后他又改变了注意。
宫伯服乃是他的外孙,阿姒既然在临死之前将宫伯服送到他这里来,他少不了要找人手照顾宫伯服。
这马夫正好。
而至于宫重樱。
烽火戏诸侯的结局,早在宫生不顾大臣们劝说第一次点燃烽火的时候,她便已经预料到。
在重樱看来,既然宫生决定用这样的方式博阿姒一笑,那他便没资格当这大周的王。
只是她预料到宫生会失去他的江山,却没有预料到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去陪阿姒。
“值得吗?”
十年前,当重樱站在满目疮痍的烽火台上,她流着泪轻声说道。
但宫生永远不会再回答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