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恩伸手接下一朵被夜风垂落的梨花。
昶恩道:“这梨树本该在六年前便该死去。但总有人想要qiáng留不该继续存在于这世间之物。”
这梨树的确古怪。
这世间哪里会有常开不败的梨树?
方才在远处,阿红看到这颗梨树以为这树上的花乃是白绢所做,花香乃是人为之。
但是现在她接过昶恩递到她跟前的梨花,惊诧地发现这梨花竟是真的。
“真真假假,这世间谁又能看得透,参得透?”
为什么?
阿红不由将自己的惊讶脱口而出:“为什么这世上会有常开不败的梨花树?”
昶恩没有回答阿红。
只是抬头望向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沙沙声的梨花树道:“红妃,你的房间在那边。”
昶恩抬手给阿红指了一个方向。
既然昶恩不愿告知,她去问宫生便可。
“多谢,大祭司指路。”
看到阿红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昶恩望着阿红离开的背影,微微摇头。
“红妃,你回来了!”
见阿红回来,如意马上迎了上去。
红妃独自去送重樱公主回房,来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但两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如意却还没看到红妃回来。
就在如意忧心忡忡,不知道该不该去找红妃的时候,她终于长松一口气,看到红妃平安无事的回来。
如意连忙倒了一盏茶递到阿红跟前。
“红妃,用茶。”
如意怔然地看到阿红并未接她递过去的茶水,而是盯着她拿在手中的一朵小白花发呆。
这花……
“是梨花!”
如意震惊地脱口而出。
只是现在已经是仲夏,怎么可能会有梨花。
见如意的反应与她之前一样诧然,阿红只道如意便不知有关那梨花树之事。
谁知下一瞬如意却道:“红妃方才去过留苑?”
那地方叫留苑?
外面天色已黑,她走进留苑中时,并未注意到门匾。
阿红反问道:“留苑是什么地方?”
“这……”
如意欲言又止,在去到大周皇宫伺候阿红之前,如意一直在这紫云宫中。
阿红静静等待着如意接下来的话。
如意神情为难抬头看向阿红,只见阿红姣好的眉微挑:“看来如意是不打算告诉我?”
如意神情为之一怔。
眼前的红妃有着倾城倾国之貌。
比花更媚,比月更美。但令如意惊诧地是此刻的阿红微微挑眉浑身一股令人难以拒绝的威慑力。
这样的感觉像极王。
“没有。”
在阿红的震慑力之下,如意连忙否认。
如意道:“只是……只会此事与huáng莺公主有关。”
一抹惊诧划过阿红浅琥珀色的眼。
“与重樱有关?”
如意点了点头,告诉阿红道:“在这留苑中住着一个人。”
便是今晚她在梨花树看到的大祭司昶恩。
如意顿了顿,谁知接下来她所说的话,却并非与阿红预料中那般。
如意道:“那人乃是huáng莺公主的青梅竹马,许大将军的二公子许容。”
重樱的青梅竹马?
“许容?”
阿红从未听重樱提起过自己有关感情的事情,她甚至以为重樱年纪还轻,不曾遇到自己心仪之人。
不想重樱竟有青梅竹马。
见如意提到许容之后再度欲言又止,阿红道:“继续说。”
后来如意告诉她说,除了宫生之外,重樱最亲近的人便是许容。在重樱十岁那年曾经对比她大四岁的许容说,等到许容及冠时,她便让许容做自己的夫君。
谁知半年后,许容竟在沙场上被胡人一箭she入脑中。
就连宫生都以为许容当场会是死。
但被利箭she穿脑部的许容竟还留着一口气,紧攥着宫生的手说,想要再看重樱一眼,最后一眼。
重樱对许容的感情有多深,宫生自然知晓。
宫生将头部中箭的许容放在寒玉棺中,命人将许容从战场上运回镐京。
众人以为许容在运送途中便会端起。
宫生却道:“在被箭she穿脑袋的那一刻,他便该死去。既然未死,不见重樱,许容便不会咽气。”
不见重樱,许容便不会咽气。
正因为宫生的这一句,十年过去,重樱不曾见过许容。
重樱央求宫生将头部中箭,除了呼吸,睡觉,与进食之外,不能动弹的许容安置在留苑中。
只要许容不曾见到重樱,许容就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
重樱便将许容qiáng留在留苑中,而留院中的那颗梨树也因此常开不败,大祭司昶恩说,梨树枯,许容亡。
每年重樱来骊山祭祀时,接会去梨树下挖曾经她与宫生埋下的梨花酒来喝,然而她却不会推门进入那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