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几乎完全篡改了自己身份的内容,他错愕:“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父亲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xué:“你不要事事都问为什么行不行?你觉得我们会害你吗?我是你爸!她是你妈!我们害谁都不会害你!我们大人的事情给你这种小孩也说不清,你老老实实做不就行了?”
“可是……”
“没有可是!”
“……”
镜头一转,端溪看着他,露出有些惆怅的表情对身侧的吕博道:“江陈辉是个huáng黑皮,整体很huáng,这孩子除了跟江陈辉一样很高之外,真是没有一点共通点……”
于是不久后,父母就将他送去美容所进行美黑,他震惊而又气愤:“你们是不是疯了?”
父母想了想,还是父亲先开口说了话:“男子汉大丈夫皮肤黑一点才像回事,你看看你以前像什么样子?不男不女……”
“我不做!我不认为我的外貌会影响我的性别!你们迂腐!你们无知!你们……你们……”
“你不做就不要上学!也不要出门!更别想去瑞典!”
“……”
镜头再次一转,父母将一个身型消瘦、皮肤蜡huáng的小女孩带到了他们家,对他说:“从今天开始,她是你的姐姐,叫吕佳音。”
他错愕地看着父母,张口想要询问为什么,可是回想起之前一次又一次的受挫,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们不是外婆,他们不会像朋友一样在乎自己、尊重自己的感受,他们只在乎他们认为对的东西,他们从未把自己当作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人在看待。
一对把他们自身标榜为正确答案的父母,还有什么沟通的必要吗?
他和父母的裂痕一天比一天大,但因为他深爱外婆,深爱那个不断替自己女儿和女婿开脱的外婆,所以他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始终都没有彻底垮掉。
他是个温柔的孩子,幼年的病痛让他有着稍qiáng的忍耐力,外婆逝后他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他比一般同龄的孩子承受力要更好一些。
可是,有时候人越是温柔和谦让,越是会被误会成没有脾气。
父母原本因为对他过分严苛所产生的愧疚感,在看到他沉默的面庞时,也逐渐变成了疑问句:“我对这个孩子真的很过分吗?他反应很一般啊?其实还好吧?”
到最后,父母忘却了这份愧疚感,反而变得理所应当。
不久后,《人民的英雄江陈辉副局长惨遭陷害,是谁的错?》一纸新闻横空出世,明明焦点是江陈辉的冤案,可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史说他是江陈辉出事之后被接回国的儿子。
于是,一时之间,他成了各种小众新闻媒体的焦点,站在了八卦的风口làng尖之上。
主流媒体因为有完善的行业规整而做事相对有职业道德,但一些小众媒体就不同了,为了挖出点什么,几乎毫无底线,每天都会有各式各样的记者跟拍和采访,完全不顾他还是个十五岁孩子的身份。
面对这样的舆论压力和外界的眼光,他选择全部一个人消化。
当然,如果一个人不消化的话,也没有其他人替他消化。
然而,白天在外面表现得有多淡定,晚上回家躲在被窝里哭得就有多撕心裂肺。
夜里,他抱着胳膊蜷缩在chuáng上,却不敢抱得太紧,因为身体实在是太疼了。
他太白了,即使做了美黑,皮肤一连黑了三度,也比不上外面肤色稍微深一点的人,更无法和从小风chuī日晒还天生就黑的江陈辉做比较。
于是,美容院那边就加长了他烤灯的时间,但美黑灯其实就是在模拟qiáng太阳光,过长时间的美黑就等于过长时间的bào晒,即使有护体油做辅助,也导致他皮肤被晒伤还并发了炎症。
因此,明明是夏天,他却不愿意穿短袖。
但凡四肢bào露在空气中,阳光轻轻照she,他就会觉得全身上下像是在被针扎一样难受。
他在学校里面也不太jiāo朋友和说话,他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不习惯这里的教学节奏,不习惯这里的人文风俗……最关键的是,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假的,更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
他开始学着让自己脸上不要有任何表情,这样,那些小道记者从自己这里讨不到什么油头,也就不会再缠着自己了。
于是,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他一天天地封闭着自己,等回过神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几乎不会将情绪表露在脸上的孤冷少年了。
镜头一转,某天夜里,吕佳音在闺蜜家留宿,他躺在卧室的chuáng上睡觉,父母大约十一点才从外面回来,推开卧室的门朝里面看了眼,见他已经睡下了,便悄无声息地走到客厅,小声地攀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