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办吧,你家里的事儿我也清楚,你养爸养妈还要养狗还想娶媳妇,需要这笔钱,我没爸没妈,家里连个活物都没有,留着钱也没太多用处。”他淡淡说道。
吴韩没再推辞,他知道许临现在的境遇根本不在乎这点钱了,长期的相处,让他和这个人有了默契,相信和彼此的对话都是诚恳真心,不存在攀比,不存在怜悯,只有一份真挚的想要帮忙的心。
许临坐下来,把汤匙扔在一边,拿起碗直接开始喝粥。
“你慢着一点,又没谁和你抢。”吴韩就像看一个熊孩子一样看着许临。
“饿了而已。”许临吞下一大口稀粥,据实说道。
“喂,你不是说你还要找个女人吗?是谁呀?”吴韩双手放在桌上,伸着脖子开始八卦。
“不是医院的人。”他开始用筷子夹放在一边的萝卜条。
吴韩想了想,问道:“不会是咱们主任给你介绍的吧?难道是院长?”
“切,别人挑剩下的我才不要。”
“上次你一下把杜虎那侄女给拒了,听说杜主任被气得不行。”
“他生气也是应该的。”许临把一根萝卜条嚼得脆响,平淡说道。
“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女人?”吴韩疑惑地望着他。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不知道的女人多了。我想要和我同龄的,看着比较…差劲的。”
“差劲?”
许临笃定地淡淡笑道:“对,差劲的。”
“神经病吧你!吃你的萝卜条吧,一天天的净说鬼话。”吴韩叨咕着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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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吴韩把许临送到协和胃肠科照了胃镜,报告显示粘膜色泽正常,未见溃疡,十二指肠球部粘膜也是正常的。
吴韩松了口气,心想这小子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而已,过几周手术安排松和一些,他一定会请示邢建国让许临休假调养一段时间。
“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又不是胃癌,你这么紧张gān什么?”从医院出来,许临看也没看报告,对吴韩笑道。
“…你这种空巢老人我不担心你你谁担心你?”吴韩不示弱地反诌。
“就跟你比我年轻一样…”许临说话的声音从来不大,内容却很容易就能刺到人。
吴韩瘪了瘪嘴,懒得再搭理这人,用手指勾起他的车钥匙晃dàng着说道:“我要回家看我爸妈去了,你啊,回到你的空巢好自为之,别再拿着平板划划划的,有空多睡觉!记着把粥热掉、喝完!”
“那是我的艺术修养,你管得着?跟个老妈子一样唠叨。”
吴韩把许临送到东单地铁站,让他赶紧下车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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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晨呆在阜外医院探望那个被送急诊的老太太,虽然没出支架的钱,可是该道的歉还是要道的,老太太做了支架手术,已经被转到普通病房,俞晨没拿花,提着一罐子高钙奶粉赶过去。
知chūn里侄子戴着一串佛珠子的手拨弄着两颗“紫木核桃”,吊着嗓子说道:“咱们老太太喝的都是从新西兰进口的奶粉,像雀巢这种牌子的从来不沾。”
倒是病chuáng上的老太太,对俞晨的态度有了转变,喝住侄子:“你就别为难人家姑娘了,人家该道的歉也道了你还要怎样,我这病啊一大半就是被你气出来的。”
这次胖胖的尸体是俞晨为老太太处理的,火化后装入一个淡huáng色的梨花木盒子,老太太看到盒子以后非常满意,当即就原谅了俞晨,这个盒子并不便宜,花去了俞晨小半个月的工资。
老太太握着俞晨的手,脸上虽然显现出松垮的皮肤与沧沥的肌纹,虽然卸了妆,表情却是真挚生动的,眼里对俞晨透出信任与满意。
俞晨喜欢被这样的眼神凝望。
“胖胖…其实是我外孙以前在加拿大留学的时候养的猫,后来我女儿因病去世了,我女婿再娶,外孙一直留在他爸的公司做事准备继承事业,工作也忙,没时间看我,能陪伴我的,只有这只猫了。”她缓缓开口,平静叙述着胖胖对于自己的意义。
“我老伴已经走了十几年了,唯一的女儿也走在我前面,其他的亲戚有些在外地,有些移民去了加拿大,唉,有些时候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gān什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浇浇花,花儿也不会对你笑对你闹,这日子是无聊极了,只有胖胖陪着我,它身体不好,一会儿这毛病一会儿那毛病,我就带着它到处去找医生,这样我还觉得我这日子有个盼头….”
说着说着,老太太红了眼眶。
俞晨心情沉重,反握住老太太的手,再次低声道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