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好了,你快去。”时予一身清慡地走进厨房,自然地从冰箱里拿出菜和蛋,撸起袖子像是要做早餐。
郑郝压制住心中再次泛起的异样感受,快速跑到洗手间里解决个人问题。
她坐在马桶上,听着从厨房传进来的洗菜淘米声,不禁担心这个陈旧的洗手间是不是隔音不好,万一她那个什么的声音被时予听到多不好意思啊。然而一想到时予就在外面,郑郝便觉得心里突突跳,她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大姑娘就这样和一个小男生过了好几天的“同居生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这种时不时心跳加速的日子终于到头了,她一方面觉得解脱,一方面又有点儿不舍。
谁不想有个会做饭还长得帅的人围着自己转呢。可如果这个人是自己的学生,应该还是,不可以吧。
郑郝鄙视自己一会儿,洗漱完毕后耷拉着脑袋坐到餐桌旁等饭吃。时予听到她走过来的声音回头一笑,仿若灿烂星辰闪亮整个夜空,让才睡醒没多久的郑郝再次头脑发昏。
古人诚不欺我,色令智昏啊。原来自己竟然这样好色么?郑郝再次陷入自我谴责中,真不知道自己洁身自好的二十二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就被一个小男生弄得五迷三道。
时予将碗里打好的jī蛋均匀地倒进锅里,又拿起铲子轻松地翻个,在这样静谧的早晨,别的人家都还在沉沉睡着,只有他们两个起得早,仿佛全世界都为他们宁静着,这种相依相守的错觉让时予万分眷恋。
自从父亲去世,狄菲离家后,时予许久未曾有过如此qiáng烈的感受,他习惯了和爷爷两个人清清淡淡的生活,以为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内心温热,却原来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她,如今遇到了,时予便想要奢求,奢求能够将这份感受永远延续下去。
有些人可能从没爱过,可一旦尝到了爱的滋味,便笃信了永远。
而在时予心中,郑郝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有这种感受的人。
简单的清粥小菜,还有两张金huáng的jī蛋饼,温馨又可口。
舀起一勺粥,郑郝状似无意地问:“几点走?”
“吃完收拾一下,八点左右。”时予说完后偷偷瞧郑郝的神色,他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想多蹭些时间。
“哦。”郑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出口挽留不合适,说“那你快走吧”好像更不合适。于是闭嘴接着吃饭,她咬着软糯香甜的jī蛋饼,犹豫着要不稍微挽留一下,比如让他帮她再做一顿午饭什么的。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正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祝英台都能拜别梁山伯,她怎么就不能送别时予呢?像是和自己赌气,郑郝不再去想心中那丝丝缕缕牵绊着她的小小情愫,安静地吃完饭,帮时予找出一件将将能够为他遮挡一下的大衣,然后默然地坐在沙发上消食。
时予先是在厨房转悠,然后再到洗手间转悠,看着自己用过的牙膏、漱口杯,忍不住想他走后,郑郝会不会把他们扔了。又无可奈何地转悠到卧室,想起自己曾经在这张温暖的chuáng上睡过两个晚上,心里又是一阵悸动;最后,他回到客厅,坐到郑郝身边,小声道别:“我一会儿就走了。”
郑郝终于看向他,见他明亮的双眼毫不隐藏地望着自己,那里面盛满了少年人独有的纯净与火热;又看到他明明耳尖已经红透,却仍旧qiáng装淡定地和自己告别,心里不禁一软,他这么单纯,又如此好懂,在他面前,自己仿佛一个戴了无数层面具的伪君子,明明心里有感觉,却总是半推半就、含糊不清,实在让人不齿。
归根结底,郑郝没有胆量说明白,到了今日,她也说不明白了。
“我送你。”郑郝站起来,率先走到门口,弯腰穿鞋。她的脚很小,小小的鞋子凑在时予的鞋旁边,又让郑郝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受。她尽量去忽略,见时予迟迟不起身,便问道:“还没收拾好?”
时予哪有什么可收拾的,闻言走过来,利落地穿上鞋,堵在门口等她。
郑郝见他还是穿着单薄的毛衣,只能主动走过去将不合身的大衣披到他肩头,又把围巾在他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确定他不会被风chuī到才抬起头。
刚才她认真为他穿衣的样子,真好看。时予想抱抱她,又怕吓得她哇哇大叫,于是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一触即分,温暖滑腻的触觉让他想再碰一下,可终究忍住,在她发火之前低声嘱咐:“记得想我。”
郑郝本来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听到他如此幼稚又如此自信的话顿时失笑,“我每天忙得很,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