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Zac什么都不知道,视频刚一接通, 他看见陆蘅憔悴的脸色,还安慰似的损了她几句。
“不至于吧,姑娘, 这点事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陆蘅当时仿佛大病初愈,手上根本没有力气, 她没立刻回答Zac的话,转身找了个能支撑的东西。
镜头就在那个时候晃到了团在沙发上的发财, Zac立刻就奇怪地叫出声:“你养猫了?”
“没有, 是我没出国之前养的, 现在接过来了。”陆蘅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对着镜头淡淡地说。
“这我知道,叫发财是吗?不过不是说被你留在家里陪你外公了吗,怎么现在接过来了?”Zac不过是顺嘴一提,却见镜头里陆蘅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不由得慌了,“亲爱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陆蘅有一瞬间的心悸,她努力呼吸,很快就调整过来,屏幕上Zac还在担忧地看着她。
陆蘅抿着苍白的嘴唇勉qiáng笑了一下:“没事,外公他,去世了。”
Zac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并不是个傻的,当然明白陆蘅现在的处境有多身不由己:“你等着,我订今天的机票回去看你。”
陆蘅刚想说不用了,转念又想起了什么,倒也同意了下来:“正好,我也有事要让你帮我。”
之后Aneta就常常在公寓里见到Zac,陆蘅没有瞒着她,一切事情都是当着她的面讲,这让她心里既欣慰又担忧,Aneta当然不愿意陆蘅为这件事脏了手,但也明白,若是不能拔掉这根刺,那她余生都不得安宁。
她沿着蛛丝马迹查到的东西越多,就越明白为什么Hugo会肆无忌惮,Aneta现在相信,哪怕陆蘅当初在警局里举报了他,这件事也会被压得死死的,仿佛从来没有被说出口一样。
欲望,让金钱、权力和肉体都掺杂在一起,这背后深藏的,是平凡人无法想象的盘根错节。
有几个深夜,Aneta看着被送来手里的资料都忍不住绝望,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如果说之前她插手这件事,是因为同情那些无辜受难的女孩,但有时候她想到黑暗的前路,又忍不住怀疑自己,如果只是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人,她现在可能已经装聋作哑,当一个安全的帮凶,但偏偏陆蘅被牵扯进去,她就再也不能袖手旁观。
那些夜晚Aneta看着纽约灰暗的天光逐渐亮起来,心里的所有踌躇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早就无法抽身。
不论如何,在计划成型之前,陆蘅现在所要面对的,是两天后的庭审。
这天Aneta结束工作回到公寓的时候,正看见律师坐在陆蘅对面,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像是谈话已经结束的样子。
“Sadel小姐。”律师向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gān脆地走了。
陆蘅没起身送他,只是惫懒地靠在椅背上,看见Aneta向她走过来,也只是掀了掀眼皮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事情都办完了。”Aneta半抱着把她拖起来,“这儿不舒服,到沙发上躺着去。”
陆蘅跟软了骨头一样,任由她带着自己往沙发走,刚要坐下的时候,就见陆发财挑衅一样地窝上了她常坐的位置。
这家伙在最初的抑郁期之后,在这栋高级公寓里逐渐如鱼得水起来,隐约有些恢复原来体重的趋势,陆蘅看着发财日常撒娇耍赖的样子,心里的抑郁也会消散些。
“啧。”陆蘅不耐烦地捞起了陆发财,抢回了自己的位置,不过她一向自诩是个民主的主人,所以还顺手把小胖子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别挑了,就当你屁股下头是沙发吧。”
她现在看起来和从前没有差别,没了工作之后更是懒散得天怒人怨,只是眼睛里偶尔会闪过一丝沉郁的暗光。Aneta乐意宠着她,只差没有亲自抱着她去chuáng上休息,有几次Zac看见她把喝的递到陆蘅嘴边,脸上的表情只有嫌恶可以形容了。
“庭审准备得怎么样?”Aneta觉得屋子里有些太安静,顺手打开了电视。
Hugo的jiāo换条件里并不包含撤诉,想来是要用这件事来做文章,毁了她的名声。
陆蘅并不多么在意,她确实砸了那个保镖一钢管,Hugo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人证物证,她想申辩也无处可做文章。
总归她现在也不做这一行了,随便别人怎么说去吧,这样想着,陆蘅忽略了心底的那一丝不甘,随口回了Aneta一句:“还行吧。”
Aneta默默叹了口气,别的明星如果被黑了,恨不得发三封律师函出来澄清,陆蘅却一点都不在意,她这样的性子,看似万事都随和,其实最容易伤到自己。
只是有些事陆蘅自己不做,Aneta却要帮她妥善处理好,譬如帮她请最好的辩护律师,譬如帮她引导网络上的舆论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