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荆河闻言抿紧了唇,两人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恍然。
原来他并不是不想再看到我。两人不约而同地,心里都舒坦了不少。
“我想来就能来?”少荆河当真怕是自己理解错,又追问一遍。
梁袈言怔了怔,发现话也不能这么讲。要这样的话,他解雇少荆河还有什么意义?
“你……你把jīng力放在答辩上,然后好好去找工作。有事的时候可以来,没事来gān嘛?”梁袈言端正表情,别他一眼,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对他挥挥手,“先回去睡觉吧。东西晚点再来收拾。”
少荆河提着装着猫的手提包走出老楼,心情沉闷而挫败。他平时这个时候,几乎也是站在同样的地点,只是方向完全相反。
这个时间,他应该上楼,而不是离开。
他回身看向座落在大堂中间的那条笔直向上的楼梯,像这座故旧yīn暗的古老建筑里沉默的看门人,在向他挥手道别。
昨晚他离开梁袈言的家,脑子里一片混沌。他被巨大的失落和挫败包围着。
他不想回家。回了家,除了孤独的yīn冷,他只能与自己的失落默默相对。
他在周围四处闲逛,钻进过路边的音乐咖啡馆,点了杯咖啡一口也没喝,全程呆呆地就坐在人群里似听非听地听了几首吉他和钢琴曲。
等到咖啡馆快要打烊他才出来,又踱回了学校。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逛,直到不知不觉上了六楼。
他在起居室门前坐下,对着对面办公室的大门,门上“梁袈言”三个字,他看了一晚上。
看着这三个字,他终于不孤单了。就好像梁袈言就坐在门的后面,如同平时一样,他们身处同一个楼层互不gān扰,平静祥和地各得其所。
然后他听到房间里传来的猫叫声,细细怯怯,在静谧的夜里给了他另一种陪伴。
一人一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晚上,直到双方都倦极睡去。
叔本华说,人生来孤独,所以才会相互需要,这也便是我们欲望的根源。
梁袈言坐在办公室里如以往一样埋首工作。只有在偶尔因为新的发现或是一句嘱托想要对对面说句什么的时候,才会在抬头的瞬间脸色为之一顿,才会想起从今天起,这里又剩他一个人了。
想起叔本华,真是个专说实话的可恶老头。
第38章第38章
少荆河走到办公室门前,正要敲门,没想到门自动就开了。
梁袈言拉着门站在里面,他以为是自己正赶上梁袈言要出去,便赶紧向旁边让开,同时叫了声:“教授早。”
梁袈言被他这一让弄得表情有些尴尬,微咳了声:“我不是要出去……是听到你来了,出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少荆河又一愣,心思动了动,很快垂了眼,真情实感全掩在浓密的睫毛后面:“我没什么东西,很快就能收拾好,谢谢您,您忙您的。”
梁袈言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向后退开,装作不在意地说:“那行,你进来自己弄吧。”
他回到座位坐下,看到少荆河今天依然提着那个装猫的手提包,这会儿往桌上一放,开始开抽屉收捡物品。
“你得一直这么带着它吗?”梁袈言忍不住又主动问。
“嗯。”少荆河头也不抬地解释,“每隔两小时得给它喂次药,至少得喂三天,之后再根据恢复状况调整。”
梁袈言奇怪:“那你待会儿是要去哪儿?”如果直接回家就不用带着猫了。
少荆河答:“图书馆。我答辩前打算都在那儿看书,待会儿可能还要去趟许教授办公室。”
梁袈言皱起眉:“带着猫怎么去图书馆?”
少荆河把自己的一点本子、杯子之类的零星物品都拿出来摆上了桌面,抬起头忙里抽闲地答他:“它在包里呆着挺安稳的,也不闹。应该没关系。”
“那吃喝拉撒呢?”
“我给它垫了尿垫,包里还带了不少。”他拍拍自己的包,笑,“吃的也带了,还有个小杯子,到时候包搁地上,还能给它放上水。”
是很齐全周到了,但梁袈言还是觉得不妥当,想想指着对面问:“那它那个笼子你也直接搬到图书馆去?”
他这么一提,少荆河顿时露出愕然的神情,像是才想起来还有个笼子得搬。但很快他就摇摇头:“笼子先放这儿,我明天来拿,行吗您看?”
梁袈言正色:“它才做完手术,你这么拎来拎去的不怕颠簸吗?况且图书馆也不是能带宠物进去的地方。这样吧,你反正也得每天来学校,就还是把它放我这儿。早上带来,晚上接走。不就三天么?我给它喂药不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