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这种舶来品没进大清前窗户都是糊纸。只有少数富户会用到一种玻璃的替代品——明瓦。明瓦不是瓦。明瓦是用蚌壳打磨成带有四个圆角的方形薄片。到了晚清，大量平板玻璃涌现，成为明瓦的终结者。
明瓦毕竟是蚌壳做的，透明度、采光度无法与玻璃相比。但是，当外面阳光明媚，在紧闭的室内也只有微微的天光透过木格花窗上的明瓦照she进来，给人斜阳huáng昏的感觉。
意境非常的美妙。
颇有种“鱼鳞云断天凝黛，蠡壳窗稀月逗梭”。
白未央翘着二郎腿，坐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开始吃起来桌上的琼果糕点，再嗅了嗅酒壶内的美酒。
竟然是上好的花雕！
她禁不住嘴馋，就喝了起来。
一直喝到微醺，躺倒新婚chuáng上直接睡起来。完全没把这场婚礼当回事。
——
封颂桀坐在好友顾长风的家中，一直在借酒消愁。
顾长风是跟封颂桀一起留学德意志时的好友，顾长风对军事不感兴趣，学习的是现代医学！
此时，他手中正拿着手术刀……在那切牛排！
头也不抬的望着赖在自家沙发上，一身酒气的清俊男人，“封颂桀，您还不回去吗？”
手中拿着酒瓶，顶级的伏特加，他边喝边问。
“回去做什么。”
“……大婚。”
顾长风抽了抽嘴角！
还问他回去做什么，难道已经醉到思维都不清楚了？
“跟我有关系吗？”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迷蒙的转过眼，那双一直清贵骄矜的眉眼，满是愤怒和不甘，“明明大清早就亡了！明明让封家每个人都早早留洋，却仍然替我包办婚姻，哪怕对方是个傻子！也要我履行约定！只顾着自己的面子好看，谁替我考虑过了！”
顾长风若有所思了两秒，低喃着，“我懂。”
封颂桀气的恼怒道：“你懂什么！”
“……”
顾长风撇嘴，懒得跟一个醉鬼解释。
只能转而道。
“政局不稳！如今军阀割据，你其实不必把jīng力放在儿女私情上！”
封颂桀口中嗤笑一声。
望着天花板上的吊顶，刀锋般的眼忽然眯了起来。
晃dàng着手中的酒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上个月，印象中有次在锦城，就因为他们提起这场婚礼，那次他故意喝醉了，然后，仿佛在火车上和谁发生过什么，但是……封颂桀记不得了！
记忆模糊到什么都仿佛云里梦里，可是现在是清醒的，他知道，确实跟哪个女人……上过chuáng了！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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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 婚礼（六）
老式留声机内传来糜糜小调，顾长风发现封颂桀忽然停住不动弹，还以为他要吐了。
那可是他新买的比利时进口沙发，绝对不能让这个损友给糟贱了。
所以他紧张无比的问。
“你怎么了？”
“没事！”
封颂桀很是恍惚的回答着。
火车票都是发车两小时前售票，到底卖给谁也不知道！更别说去寻找那天的旅客了。
但是他跟一个上过chuáng这事已经是既定事实。
封颂桀一边痛恨，他第一次跟女人上chuáng是喝醉后，一边痛恨……和谁上的都不知道！
虽然留过洋，但是在儿女私情方面，他很保守！
如果没遇到喜欢的姑娘，是绝对不可能发生那种关系的。
所以那段近乎模糊又事实存在的记忆，让封颂桀恼怒又郁闷。
顾长风不明白他忽然怎么了，只是装作不经意的提醒道。
“你该知道，太太如果知道你落跑，会有多愤怒！你让杨副官替你成亲这事，肯定会让督军府遭到嘲弄！帮忙拜堂也就算了，难道杨副官还能替你和宾客喝酒？”
“……”
封颂桀起身，用略带醉意的眼神，瞪了一眼顾长风，然后丢下伏特加酒瓶，就往门口走去。
“喂，你gān嘛去！”
“你不是让我回去陪宾客喝酒吗？”
“……”
虽然是这样，顾长风却总觉得怪怪的，那家伙怎么忽然这么听话？
当封颂桀出现在督军府的后门后，等在那的李副官简直激动的能哭出来，前院已经混乱成一锅粥了，所有宾客都因为督军大人没出现一直暗中奚落督军府，奚落太太！
“长官大人！！”
李副官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太太很着急的在找你。”
“恩。”
封颂桀揉着太阳xué，边走边道：“先回去书房一趟。”
李副官心里很震惊，长官大人到底和谁谈过了，为什么一直很排斥，忽然变得如此冷静！
白未央因为喝了点酒的缘故，一觉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