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受愁闷积压的梁萌萌与年轻气盛的覃土豆发生了自出生以来的第一场争吵,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覃土豆不知道的是,他与梁萌萌争执后的第二天晚上,肖询连夜赶航班回到H市。他抱住梁萌萌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跟她说:“萌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你愿意向我倾诉放弃画画的原因,我会很开心。但是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会默默陪伴你。”
肖询向来清冷寡言,鲜少温情地开口吐露这么多话。
梁萌萌伏在他肩头,丧气道:“虽然改变风格后,我能获得很好的成绩。但这跟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样,我不想这样。画笔不再让我感到快乐,我不想再画了。”
肖询摸了摸她的发尾,低声道:“那我们就不画了。”
那日他们聊了很多,天南地北地聊,没再多讲艺考相关的话题。
梁萌萌与覃土豆断了联系,直到几个月后的寒假。覃土豆下了飞机就直奔高中校门,却在门口遇到同来等梁萌萌放学的肖询。
三个人默默地往家走,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小年夜,在舒蔓的撮合下,覃土豆与梁萌萌终于坐在奶茶店包厢里面对面闲聊。他讲着学校里遇到的趣事,她安静地听着、笑着,偶尔插两句话。
出了商场,两个人朝景区的方向走。覃土豆问道:“萌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梁萌萌脚步一滞,笑了笑:“怎么突然这么问?”
覃土豆炯炯地看着她乌黑分明的大眼睛,“阿姨说,你最近跟肖询很要好。”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一次被争吵打破。覃土豆是个醋坛子,尤其在肖询的事情上。偏偏,梁萌萌又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说肖询多好多好。他也不像以前那般忍耐,满腔愤懑□□luǒ地爆发出来。
梁萌萌眼中噙泪,吼道:“覃土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覃土豆烦躁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沉声道:“反正肖询哪里都比我好!那你就去找他啊!”
梁萌萌抹了把眼泪,冷冷道:“你记住你说的话。”
说完,她转身提步就跑。
覃土豆后悔不迭,刚想追上去,就看到不远处停下一辆出租车。肖询从副驾驶下来,拦住飞奔的梁萌萌。
覃土豆愣在原地。
肖询浅浅看了他一眼,转身将梁萌萌塞入的士后座。
就是这一眼,隔开了过去与未来的jiāo接,将覃土豆阻挡在故事的前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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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那年,覃土豆将肖询喊到三里屯喝酒。
二人很快gān掉一扎啤酒。
覃土豆往后靠住椅背,深深呼出一口满是酒味的气,问道:“萌萌最近还好吗?”
肖询:“在筹备画展。”
又上了一扎啤酒。
覃土豆仰头灌下一瓶啤酒,麦huáng色的液体顺着脖颈流淌下来。
肖询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说起往事:“其实小时候我特别嫉妒你,萌萌和你亲近。我记得有一回,梁叔出差带回来一盒比利时巧克力,她尝都不肯给我尝,说要留给你。”
覃土豆搁下酒瓶,用手肘一抹嘴巴,嗓音嘶哑:“肖询,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萌萌的?”
肖询回忆了一会儿,道:“五六岁吧,那时候萌萌还是小小的一团,窝在我的怀里。”
覃土豆的唇边勾起自嘲的笑,“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喜欢她了。”
肖询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往前看吧,我替萌萌感谢你十几年来的照顾。”
覃土豆骤然按住他的胳膊,咬牙道:“我特么真想……”
“不,你不想。”
肖询轻而易举地反按住他的手,笑道:“覃衍,萌萌是我的,你不准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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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萌萌的婚礼选在莺飞草长的四月初,彼时肖询已经搬入近郊的别墅区,婚礼在别墅区的公共草坪上举行。
早上七点半,梁萌萌在家中化妆。
覃土豆来了。
梁萌萌的闺蜜特意将包括化妆师、造型师在内的一gān人等支出去,留了单独空间给他二人说说话。
镜中的女孩明眸皓齿,皎如月色。
覃土豆轻轻笑道:“我的新娘,以后就是别人的新娘了。”
梁萌萌移开目光,不动声色地揭过他语气中的忧伤,浅笑开口:“你快别开玩笑,又不是不知道,肖询爱吃醋。”
覃土豆又看了一会儿,倏然道:“萌萌,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梁萌萌摇摇头,笑道:“不行,我今天穿了婚纱,只有我的家人可以抱我。”
她拒绝得毫不留情。
他动了动喉结,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
覃土豆出来时遇到姜屿与林潇辰。
林潇辰叹了一口气,言语间略带责备:“你怎么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