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榭轻笑,扬了扬手道: “岑兄严重了,请。”
岑晏华也和着笑,“锦兄请。”几句话间称呼的转变,可见彼此诚意。
太子龙悠走在后面,冷眼看着前面相谈甚欢渐行渐远的两人。
“太子殿下。”身后有人追了过来,穿着一身绣着锦jī纹样的朝服,走到太子面前先正了正官冠,俯身道:“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龙悠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追上来的刑部侍郎,继续走着,“救命?本太子可没救你的命,别谢错了人。”
内宫传来消息,陛下本有意罢黜一位侍郎给新科状元腾位置,而六部里面最有可能罢黜的就是他这个刑部侍郎,谁知今日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能混到二品侍郎的都是人jīng,若不是太子殿下说清,他不会这么安然无虞。正因为是人jīng,刑部侍郎立马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态度,“是下官意会错了,多谢殿下指正。”
龙悠没训他什么,只道:“既然得了机会留在朝中,就把尾巴给本太子夹紧了,好运可不会每次都给你。”
“是是是。”刑部侍郎连忙点头哈腰的应和着。
只是和刑部侍郎说了几句话,那个金科状元已经没了踪影,没再招呼其他的人,太子殿下自行离去了。
离了束缚诸多的皇宫,岑晏华觉得周身畅快许多,脸上分明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锦兄,这方帕我洗好后再还你。”
锦榭笑笑,想说无事,扔了就好,又想起这算是自己的贴身之物,道:“好,劳烦岑兄了。”
“锦兄如此客气,倒让晏华不好意思了。”
锦榭无奈一笑,抬眼看到街头的茶楼,询问岑晏华:“岑兄与我上茶楼坐坐?”
岑晏华正有此意,随着锦榭去了茶楼,要了个雅间点了些茶水。小二手脚很快,上了茶水给两位身穿大红色官服的青年才俊。
“二位慢用。”小二恭恭敬敬的给二位施礼,连离开之前门都关的轻手轻脚。
四下没了人,岑晏华喝了一口茶水,琢磨了片刻,下定决心道:“锦兄心怀治世之大才,可惜圣意难测,将锦兄调往了外地,反倒让我与方兄留在了安阳,我这心里着实有些不安,让锦兄见笑了。”
岑晏华口中的方兄,正是今年科考的探花郎方承云,当朝户部尚书的儿子。
岑晏华此人品行好,心里想什么面上不显,可一说起话来,很容易让人猜到他的意图,圣上就是看中了他耿直端正的品行,封了他榜眼之名,并把人派到了大理寺去。
锦榭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岑晏华找他的来意哪里是心中不安,分明就是存着善意前来安慰他的。毕竟榜眼探花都留在皇城,就把状元郎外派,换个心气高点的就受不了了。
“岑兄啊,你能得如今这地位,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攒来的,大理寺少卿岑兄当之无愧,至于我,圣上的定夺我并无异议,能回我自小生长的临安,锦榭甘之如饴啊。”
岑晏华也觉得是自己狭隘了,这位新科状元分明就是个心思通透的人,“锦兄心胸,是晏华瞻仰之处啊,若是换成晏华经历锦兄这场变故,怕是免不得丧气许久了。”
没有发生的假设都是空谈,锦榭不做评判,只道:“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也有个人的机缘,岑兄不必妄自菲薄。”
“并非晏华自贬,锦兄旷达的胸襟,确实是我与方兄所不能及。”
锦兄得体的笑笑,转移了话题和岑晏华品起茶来。
被岑晏华两次三番提起的方兄方承云,此刻正跪在方家的宗祠里,站在身前的,是他的父亲方尚书。
“为父真是白教你了,科考前信誓旦旦的说,此番必中前二甲,结果呢?”
“湘南著名才子岑晏华你考不过就算了,竟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锦榭得了头名,为父此前还为你奔走以期让你能进翰林院,到最后,落了个国子监祭酒的官位。”
“祭酒祭酒,说好听是从四品安阳的大官,说不好听点就是教书先生,真是枉费我多年心血。”
方尚书谴退了一众下人,在祠堂里指着鼻子教训儿子,方承云跪直着身子听训,末了沉声道一句:“是,承云受教,有负父亲厚望,承云有罪。”
“哼”方尚书甩袖转身,“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今日就好好跪着吧。”
“承云遵命。”
宗祠的门重重合上,方承云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袖中的手猛的攥紧,闭着眼睛努力不bào露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锦榭!凭什么!
败给岑晏华,方承云心服口服,他曾经去过湘南,看过岑晏华读书的用功以及他写过的文章,字里行间的意境是他这个久居皇城安阳的官家子弟达不到的,科考会场上,他就想到了这次成绩岑晏华会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