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与鸾陈,给彼此的就是凌迟。
皇后记起了这个白衣人,捂着伤口的手松开,上前抱过锦鸾,“鸾儿不哭,娘在这里。”
“娘在。”皇后慢慢哄着,锦鸾却死死盯着芳顾的方向,不停的哭,怎么也不肯停。
这个画面多么熟悉,三年里只要锦鸾看到他,就是这幅样子。
芳顾忍痛转身。
午时,皇宫侍卫赶到,带着皇后与太子回宫。
皇后身上中了一剑,锦皇亲自包扎,一张脸快扭成了老头子,皇后忍不住打趣他,笑着说自己没事。
锦皇轻叹一声,让皇后休息,又去看了太子。
日头西落后,锦皇回到御书房,看到那抹白影。
芳顾已经在这里跪了半天。
为神皆有傲骨,芳顾的傲骨已经折在锦鸾一声又一声的哭泣里。
锦皇坐上首座,沉着脸问:“你想待在太子身边?”
芳顾讷讷的抬头,“是。”
“朕知道你能力非凡,可鸾儿是锦国的太子,你可知,能gāngān净净留在太子身边的只有一种人?”
芳顾嘴唇动了动,“我知道。”
太子身处后宫,按规矩,男子不可久待,唯有一种人可以。
锦皇惊叹,这人从太子落地便想带走,分明是有目的而来,可这些年,他又不对皇宫任何人动手,出入戒备森严的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可为了留在太子身边,愿意做这么大的付出。
“鸾儿究竟何处让你如此?”锦皇问。
“他......”是我所爱之人的转世啊。
“我想护着他。”芳顾道。
锦皇没bī问,在来之前,他听了皇后的陈述,说眼前这个人是如何救了太子和击退杀手的。
一人之力对抗,足见此人实力,若是没有祸心,留在太子身边护佑那是最好不过的。
但是......
锦皇皱眉,“皇后说鸾儿见着你便会惊惧止不住啼哭,这样,你如何待在他的身边?”
“我...”长睫一扫,遮下眼底的痛楚,芳顾道:“我会带上面具。”
只要看不到脸,他便不会怕。
锦皇看着芳顾好一会,放下长袖垂手,“如此,如海,带他下去吧。”
如海,是锦皇的内侍大总管。
“是。”如海一挥拂尘,“芳顾公子,请跟咱家来。”
如海对门口的小太监吩咐着准备什么,一路领着芳顾,进了内侍庭,停在净身房前。
芳顾看着门牌三个大字,没有犹豫,走了进去。
锦鸾回宫后,夜里发起来高烧。他本就小,看到那般骇人的场面吓到了,又因着芳顾的宿缠哭的抽气。
一天之内,心情大喜大悲大惊大惧,便是成人也受不了,何况一个孩子。
因此,太子的课学停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锦皇下朝到太子宫瞧锦鸾。
“父皇。”锦鸾奶声奶气的叫着,神情一派正经。
经过那一次惊吓,锦鸾不再像此前那般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只越发的依赖娘亲。
“鸾儿乖。”锦皇摸摸太子的头,问:“鸾儿想习武吗?”
习武?锦鸾一下子就想起了能上树过湖的娘亲,面上淡淡,眼底有一抹异亮,“鸾儿听父皇的。”
锦皇点点头,“父皇给你找了个师傅,今后就让他教你武艺如何?”
话罢,芳顾走了进来。
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脸上带着一张青色的面具。
“芳顾见过太子殿下。”
不知是这个声音还是这个名字,锦鸾浑身抖了一下。
他不敢和这个人搭话。锦鸾看了一眼锦皇,点了点头。
也不想辜负父皇的苦心。
只是轻轻的点头,芳顾心里已经高兴的不成样子。
终于有机会能守在他身边了。
这个守不同于以前,那时候两个人有风神印的羁绊,而现在,一无所有。
芳顾恭敬的在锦鸾身边蹲下,用仅露出的眼睛看他,清明又复杂。
锦鸾见着这殷切的眼神,心里有些厌恶,见父皇在这,忍着不发作。
锦皇对太子再询问了两声,给芳顾点了太子宫一个住处,算是践诺。
此后,芳顾日日都跟在锦鸾身后,为锦鸾挡着皇宫里的血雨腥风,但锦鸾从不肯亲近他,甚至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
芳顾苦心教了锦鸾两年,在武艺上,锦鸾学的很认真,不能融会贯通的都会问,但没有旁的话说。
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也满足了,却没想到,还会有另一个人的介入。
锦鸾六岁那年,锦皇远嫁的妹妹身死,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被他们接进宫来。
来的第一天,芳顾跟着锦鸾去见过,长得乖巧可人,但眉宇间透着一股哀伤,不肯与旁人亲近。
瘦瘦弱弱的,看着比锦鸾小,一问生辰,才知是锦鸾的表哥,长他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