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头,不去听那些羞rǔ自己的话。
梦中那个威严的男人出现,殷王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殷王阏商,他轻轻叫了声爹。下一刻,彻骨的痛意传来,第二根锥子被扎到了他的体内,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根青铜钉化了,殷王忍不住地喘息,冷汗大片地打在地上。
晋仇的手还在他的脊背上,那手很凉,透着股狠意。
殷王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魏轻愁的手在他体内缝合着伤口时给他看了孩子,那gān瘪的躯体上有着跟晋仇相似的鼻子。
第三根锥子扎进时,他摊在地上,浑身受不住般地痉挛,看他笑话的修士指着他的丑态笑。
晋仇也听着那些笑,却从未去阻拦,他只是马上拿起第四根锥子,迅猛地刺了下去。
殷王的全身都是血,修士的根骨废了,跟法力全失是两回事。
这些人能同意以此刑惩罚殷王,也是因此法不亚于毁去身上所有。
殷王已喘不过气来,他腹中的伤裂了,下面的伤也裂了,晋仇未管这一切。
施完此刑是极快的,晋仇有意加快动作,以防殷王被人看太久。
他一心一意,全未管殷王的疼痛,生怕自己中途停手。
但他停下的时候,发现殷王没了动静。
场中的人都在笑,似乎对殷王的那些抽搐流血只觉得罪有应得。
晋仇抱起殷王,想将他抱下封歌台。
只是抱起的时候殷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颤抖,没有挣扎。
连血都像是流尽了。
晋仇低头,发现殷王的脸上满是痛楚,那眼睁着,已没有神色。
像是死了一般。
晋仇可不信殷王会死,他呆在原地,摸上了殷王的脉搏。
“崇修道人这是怎么了,一脸杀了妻子的摸样。”
“该不会是殷王死了吧。”
“不至于,殷王的身体能撑不住这种事?”
“天说不杀殷王,殷王怎么会死。”
殷王怎么会死,晋仇也想知道。他摸着殷王的脉搏,探着殷王的气息,可他感到的,只是一片平静。
渐渐地,他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杀了殷王。
☆、何人有悔(二十四)
晋仇抱着殷王,在封歌台上发着抖,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似乎有一切可怕的东西在向自己袭来,封歌台现在是无风的,也不冷,但他觉得冷,很冷,像是整个人都冻僵了。
这使他抱紧了殷王,妄想从那个更冷的躯体上获得温暖。
但低头,能看见的只有殷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他试着将那眼合上,可惜死人的眼是那么难合,他将手放在上面,就不敢看了,生怕那双眼未合上。
“崇修道人这是怎么了?”,有修士问道。
晋仇听见那声了,却感觉仍在梦中,什么都无法回应。
“主上!”,赵she川喊着他。
他没看那个方向。
赵she川跟魏轻愁不是说殷王的身体还好,能撑住刑吗?为何殷王还是死了。
混元说过罚之,不杀。那殷王便不会死,可混元在哪里?
混元!他大喊着,向天的方向传声,以前在晋家那百年,只要他给混元传声,混元便会出现。
这不在他的音传得多远,而在天能听到,只要天愿意,这世间所有的声音他都能听到。
而对晋仇的声音他又格外喜欢回应罢了。
可天在忙着自己的事,这时候他哪会回晋仇的话。
一切都静了下来,封歌台上一片异动,而晋仇置若罔闻,他抱着殷王,久久地呆立着。
“崇修道人怕是受了刺激。”
“这般受了刺激的人还能担得了天命吗?话说殷王死了,如何向天jiāo代。”
“天未发怒,应不至怪罪于我们,再言之,杀殷王是崇修道人的事,与我们有何gān系?”
封歌台上的修士jiāo谈着,话中将自己抛得gāngān净净。
晋仇像失了神魂般麻木地听着,怀里的殷王再无温度,他突然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他的余生还有何意义。
“主上,放下殷王吧,先将封歌台上这些人安排好。”,魏轻愁走过来,轻声同晋仇道。
晋仇默然不应,却突然抬头看了魏轻愁一眼。
“你不知他会疼死吗?”
“崇修,放下殷王吧。”
“为何要放,魏轻愁,你真是个肮脏小人,竟是要我亲手杀他。”
“崇修,我以为他还能再活几日,他原不会今日死的,否则,我会拦着不让你对他动刑。”
“再活几日?我想让他再活千年、万年呢。”晋仇的声音很低。
魏轻愁弯腰咳出了一口血。
赵she川却是不在,晋仇回过神来,找着赵she川的踪迹,他心里慌得很,像是有东西在撕咬着,使他不做出些事来便要发疯。如他找到赵she川,他会让赵she川也尝尝殷王受过的罪,殷王的身体衰弱至此,明显是在牢中受了太多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