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打了, 今天到此为止!”说话的是个长着张宽脸的人。
这人看上去像是对方的老大,长相上看着不止三十岁,下身还穿着条校服裤。
他挥手让人将地上被揍成了猪头的哥们儿给架起来,自己笔直地走到了林染面前。
先用余光打量了齐久一眼,最后用带了点儿笑意的眼神看向林染。
“林哥,有机会再聚。”宽脸男说。
林染右手托着左手手腕,皱皱眉没说话。
轰轰烈烈十几号人离开了,齐久心里依旧一把火,林染压根儿没看他。
“哎久爷,你真的来了啊!”孙宇拨开人走过来。
他也是一脸伤,黑色羽绒服上还附带了一堆儿脚印,看着特别láng狈。
齐久没理他,只死死盯着同样保持沉默的林染。
“都散了。”林染偏过头去看了眼孙宇。
“诶好。”孙宇应了声赶紧招呼被喊来帮架的兄弟们,“都散了都散了!今天这事就算结了,回头猴哥请吃饭!”
“猴哥说话算数啊!”
“上回请喝酒你他妈还欠着!”
“哎知道知道!回头都给你算上!”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散了场,有个别脸上还带了点儿意犹未尽的神情。
林染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冷着脸看着人走了快一半,才开始往巷子另一头走去。
“哎林哥林哥!”孙宇赶紧三两步追了上去,“今天谢谢你啊!真他妈够兄弟!”
林染回头看他一眼,眼底都冻成了冰。
孙宇直接就被吓了一哆嗦,转头看见黑着张脸的齐久。
“再让他打次架,我让你跟刚那人做兄弟。”齐久说。
做他妈的猪头兄弟。
“我操,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孙宇没反应过来。
齐久不再说话,追着林染出了巷子。
林染走得很急,想要去推机车才发现左手根本使不上劲儿。
“手给我看看。”齐久伸手。
“我没事,”林染依旧不肯看他,“你回去上班吧。”
“给我看看!”
齐久没压住火,直接把林染手给拉了过来。
“哎九爷我真没事——”
齐久把他衣服的袖角给拉上去,露出一截儿红肿的手腕。
刚才的那些愤怒像一瞬间全给浇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种难以形容的痛苦感受,像只手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脏。
“你这他妈…哪里算没事?”齐久咬着牙,难受得要说不出话来,“痛不痛?”
“不痛,又不是小孩。”林染把手抽回来,“就是扭了,小事。”
“搁你那儿,多大才算事儿?缺胳膊少腿了算吗?”齐久看着他。
齐久心里闷得不行,林染反倒笑了起来。
“九爷,你想太多了,又不是拍电影,再说…”林染说着偏过头去,看见齐久黑着张脸看着他,“…好吧没有再说。”
“钥匙给我,我载你去医院。”齐久说。
“不去医院了,我伤得不重,家里有药。”林染态度很坚决。
齐久打量了这人一通,确认过林染的确没有受什么大伤,“行吧,我载你回家。”
林染这才把车钥匙给了他。
-
两人这一路都很沉默,等到了林染家楼下,林染要上楼,齐久依然yīn沉着脸色跟在后头。
“你上来?”林染回头看他。
齐久不接话,跟着他爬楼。
林染家的楼道依然漆黑,十二月入了冬就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齐久本身就有些儿轻微的夜盲,所以都不知道林染是什么时候突然停下来的。
林染停在比他高两级的台阶上,弯下腰去亲了他一口。
“别生气了。”林染说。
“那你以后还打架吗?”齐久接着上楼。
林染嘴角破的那道口子蹭着他了,他只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等了好半天,都没能等到林染的回答。
林染弯下腰去,从鞋柜深处把家钥匙给摸出来,开门以后拍开了客厅里的灯。
齐久跟着进屋,回头将门给带上,客厅里已经见不到林染的身影了。
只有六花听见动静,从沙发顶上一跃而下,迈着猫步来到了他附近,有些儿警惕地和他保持了一小段安全距离。
过了十几秒,林染从没亮灯的里屋出来,手里提了个药箱。
他将药箱放在茶几上,从里头把医用双氧水棉签还有乱七八糟的药膏给取出来。
林染的左手扭着了,属于半残废状态,开个瓶盖开了大半天。
齐久看不过去,伸手就把他手里的双氧水瓶给拿了过来,“我帮你。”
林染松了手,安静地任着齐久给他额边儿上的伤口消毒。
这人估计挺受得住疼,脸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齐久甚至开始想他是不是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