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明宣帝伸出双手扶着她,眼眸里流露满满的怜爱,以及对垂涎已久的东西终可得手的满足。
见他抓着自己的手久久不放,洛惊澜不知为何心中一悸,慌忙抽回手,道:“陛下怎么来了?”
明宣帝没有作答,而是将自己的披肩取下来,盖在她身上怜惜地道:“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朕不好。”
他不再说皇兄,而是朕,洛惊澜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自嘲的道:“早知有这么一天,却没想来的这么快。”
明宣帝脸色有些挣扎,还带着些羞愧,“你可怪朕?”
在看清她的容颜之前,他的关怀多少带着几分虚情,可看清这张妖容之时起,他就时时刻刻,无时不惦念跟她有关的一切。
天下人说得对啊,便是身为君王,后宫佳丽三千,他也被她迷得心甘情愿!
洛惊澜摇头,“树大招风。就是陛下不想杀我,又能放任我多久呢?”
一山不容二虎,就是兄妹再亲近,也总有受不住挑唆互相猜忌的一天,生在皇家,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她不愿取而代之,那么牺牲的也只能是她了。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
“澜儿,朕答应你,不会叫你死的。就是你的权势没有了,朕也可护你周全。”明宣帝看着她,神情里无限的真意。
洛惊澜苦笑一声,道:“陛下是君,我是臣。陛下要我手中的权势,要我的命便好,何必牵连无辜呢?”
说不怨是假的,毕竟那么多条人命,为何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她?
“朕……很抱歉,但朕唯有如此。也许你觉得朕残忍,可若不如此,母后绝不罢休,朕也无法安心。”
明宣帝深情款款的凝着她,原本他就忌惮围在她身侧的这些势力,一举铲除只是迟早的事,直到看着她勾引群臣,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躁动。
于是他想了这个好办法,即可以让天下人以为摄国公主谋逆而死,又可以让她改头换面活在自己的圈养之下。
不知他心中腌臜的想法,洛惊澜弯着唇角,只道:“不愧是陛下,惊澜输得心服口服,任凭陛下处置。”
她早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和放任,不过更彻底的将自己铲除,只是,太看得起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她以为,他会念着手足之谊,念着以往那些情分,至少给她一个保全无辜性命的机会,可君王向来无情啊。
“澜儿,你明知朕的心意。朕是不会杀你。”明宣帝忽然激动的揽着她单薄的肩,眼眸里充满浓浓的情意。
洛惊澜抬头看着他,竟发现自己读不懂看不透,冷嘲地道:“从齐王被斩首那天开始,一切都在陛下算计之中。如陛下所愿,我落入陛下悉心编造的这张网,彻底的败了。”
原来她就早知道他亲手为她编织的迷网,却是心甘情愿落进来么?那她可会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明宣帝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尔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瓶子,对着她低声道:“吃下这颗药丸,朕可保你性命。”
洛惊澜看着那jīng致的瓷瓶,冷冷一笑,“不管是剐刑,还是pào烙,惊澜甘愿受之。”
都把她的一切摧毁了,又想办法留着她的命gān什么,终究生无可恋,不如死了罢!
见她一心求死,明宣帝不由的怒了,晃着她的身子斥道:“都这步田地了,你非要这般怄气么?”
“背着谋逆的罪名苟且偷生,不是惊澜的作风。多谢陛下好意,惊澜宁可一死。”洛惊澜规规矩矩的跪在他面前,头未曾抬起半分。
没想到死到临头还是这般倔qiáng,明宣帝气愤的将药瓶摔在地上,“你便是这么恨不得死么?你恨朕工于心计,设计于你,可你是否替朕想过?天下谁人不知你摄国公主权势滔天,手握我北洛江山的命脉,如此将朕置于何地?朕乃一国之君,岂容他人驳了颜面?
可朕舍不得你死,也不愿看着你死。朕好心来此,你却是这般顽劣,辜负朕的好意么?”
明宣帝说着,怒目圆撑,陌生的样子看得洛惊澜一阵心惊。
她顿了顿,轻道:“斩草不除根,chūn风chuī又生。惊澜累了,不想再斗,若是为江山而死,惊澜心甘情愿。陛下请回。”
“你……”明宣帝气得有些发抖,尔后一言不发拂袖离去。
过后不久,一道圣旨下了来。
“摄国公主洛惊澜暗藏祸心,屡次谋杀太后,毒害百官,死不足惜。但朕念于手足之情,留其封号,特赐毒酒一杯。钦此!”
“谢陛下隆恩。”洛惊澜叩个响头,起身端起木盘中的毒酒,一钦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