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不再动。
吴忧回首,看到了山腰处疾驰而来的小车。
“陈小五的车,云熙,再不走来不及了。”
宁云熙握住她的手腕,凝视着那辆在山道间穿梭的车:“我从来知道走不掉的。”
吴忧大惊,心头某一块被这句话给生生扯痛,她摇头,脚步快起来,忙乱之中撒腿跑起来。
明明是白天,却像是陷进了暗夜之中,找不到一条出路般的茫然不知所措的往前,往前,再往前。
宁云熙突然站定,反手拉住她向冲的身体,从后面抱着她,嘴巴贴在她的耳朵上:“不逃了,小忧,我们逃不掉的。”
她挣扎着想把他拉出眼前的黑暗,但他不肯再往前一步。
甚至他拖着她往来时的路走,别走太远,要不然会忘记怎么回来。
“不,不要,我不要你被带走。”
“回去,回去守着我们的家。”
“没有你,没有你了。那不是家,不是……”
他坚定的拉着她,她痛哭的往离家相反的方向挣。
“你听话!听见没!”他眉骨微微发颤,左手的手指嵌进了吴忧白净的肌肤内,捏得骨头咔咔作响。
“我不要!你是个骗子,你大骗子!”她跳起来吼,死命推他,不顾一切的踢打起来。
宁云熙拧眉看着狂躁的吴忧,突然握着她的狠狠往自己的脸上扇去,一下,两下,第三下,吴忧才狠醒过来,反抗的停住不解的道,“你做什么?!”
宁云熙:“你不听话,我就继续。”
“……”吴忧呆怔的望着他,“那天在天台,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是我爸爸让我走的,之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相信不是你做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她内心里一个声音在说,吴忧你是个骗子,你是个自私鬼,用爸爸的后半生去包庇一个真正的凶手。
可那又怎么样,另一个声音在说,是爸爸自愿的,我从没有qiáng迫,爸爸做了决定,我只是尊重他的选择。
这个声音反复的在心头说,从离开天台一刻,便不停在在提醒着吴忧,不要说出实情,不要打破来不易的平静。
最后这个声音说得多了,连她自己也坚信不疑。
因而她也不知羞耻的又大更大声的说一遍:“云熙,那是爸爸的选择,他选择保护你,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我,请你不要辜负他。”
宁云熙沉默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这些日子,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跟自己过日子。
怪不得最近她会在独自一个人时,黯然的落泪,看着窗外呆呆出神。
他看着有些神叨叨的她,那个样子好像于真,那个被他称为妈妈的女人,也是这样被宁开军洗脑,随后经不住内心良知的折磨,成了jīng神病。
他的心骤然一紧,那不是他要的。
他仰天看着已经放晴的蓝天,声音如空谷里的一串能涤dàng灵魂独白:“吴忧,就算我们都当做不知道那件事是谁做的,可是天知道的,良心知道的,时间知道的。”
……
陈小五手盖住那份录了七八次,每一次内容都一字不差的口供,沉默了一会,看向身边达哥。
“就这样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陈小五还想说什么,达哥眼神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陈小五,把写满字的记录摆到吴爸爸的手边:“签字打手印吧。”
吴爸爸照做,左手按在印油内,打一枚大红色的手印。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临走,陈小五问。
“我要见我的家人。”
“只能见直系家属。”
“见我的女儿。”
拿起资料,走出审讯室,陈小五对达哥道:“口供跟所有现场证据都能一一应证。”
达哥:“可以结案了。宁云熙不用查了。”
陈小五:“可我有一点想不通。”
达哥抽出一根蓝烟,别在嘴里,喷出一白汽道:“哪想不通?”
陈小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云烟,掸了一下烟盒,里面冒出银白色的过滤嘴,“你看呀,你是抽蓝烟的,三十四一包。我呢,抽十块一包的,在家抽五块的。”
达哥眼里光闪了闪:“你是说姓吴的说慌?”
陈小五:“现场的发现一根烟蒂,上面提取的有效物质是姓吴的,可是那烟是二百九十八一包的,一根要十几块。你觉得他抽得起吗?”
达哥嘴巴用力嘬了一口,燃起的白色烟尾快速变成灰色,一截烟灰掉落。
……
隔着一张桌子,吴爸爸手放在桌下,看起来很平静。
吴忧看着爸爸,拿了一包东西出来。
“妈妈让送进来的衣服。”
“茵心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