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她见面是陈雪。
一身白大袿,站在楼下时,像是出诊的医生。
吴忧瞧着她的打扮,半天没出声。
陈雪上前盯着她瞧了一会,眼睛别向一边,有些不忍看一样的把目光投向一处虚无处,声音里带着小心:“你真的要回去了?”
吴忧懒散的笑了一下,好像退学这件事,她已扛过去了,如同高三时月考失利,被老师语重心长的劝慰过一番后,又重新振作。
但那个过程,只有三天就挺过来了。
她这一次,用了四十七天,都只感觉到自己没死而已。
没死,jīng神却已失去了对生活的斗志。
她作为考试机器,不会差。
但做人,她觉得自己失败之极。
直到陈雪出现时,她都不敢问一句“宁云熙”。
那个名字,再也跟她无关了。
她依在一根地桩上,脚尖踢着一片被人揪下的绿叶,叹了一声:“我不走,又能怎么样?说到底,如果不是我让茵心bào光,可以没有后面的事。”
陈雪:“这事,怪不到你的头上的。”
吴忧低下身子,把那片绿叶捡起,手尖拈着叶柄,转了一圈道:“明明这叶子长在树上好好的,却有人偏要揪下来,他还绿着,秋还未到就落了。”
“有想过找别人帮忙吗?。”陈雪道。
“找谁?我还能去找谁?纵火的帽子扣下来,我能翻得出那几十个证人的口供吗?”吴忧冷冷的道。
“至少我做证,你是被人袭击后的正当防卫。”
吴忧摇头:“你被踢出去了,要不怎么穿着个小门诊的医生服,来见我”
“……”
陈雪讪笑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点点头。
“天无绝人之路,宁开军想对我赶尽杀绝,但我不是也在海城找到工作,过我的太平日子吗?”
“太平?只要有gān涉,就不会有太平。”吴忧把树叶放在旁边的花坛里。
“没事,那糟老头总有一天会死,而且依着生物规律,他一定是死我们前面的。”陈雪自我安慰道。
吴忧:“对,他会死的,哪个有钱有权的又不死?只是被他欺负得有些狠,不甘心罢了。”
陈雪:“那就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事情不会都由他说了算。”
“好,我答应你,如果给我机会,我会留下,至少我曾答应他,留在海城。”
太阳正当头,五月的阳光,已带着夏日的灼热,降临在海城的上空。
张林,久未露面的他,一身光鲜的坐在小店里,翻看着店内简易菜单,颇为不满意的扫着上面的菜品。
他来这里坐了好一会,心中想见的人一直没有露面。
直到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子,慢慢腾腾的撑着伞走向他所在的小店时,脸上的不耐一扫而光。
他整了一下衣服,站起,良的目光从她脚下一直移一脸上,随后迎上去,“瘦了哈。”
吴忧收了伞,坐到他的对面。
“想吃什么?”张林,“这里没有好吃的,要不换个地方。”
吴忧看到老板脸色不好的向他们这桌看,叉开话道:“我有些饿。”
张林马上改口:“上两份米粉。”
粉很快上来,吴忧递给老板二十块钱。
老板伸出油腻的手,接过,转身走时,向张林瞟出一记“你吃软~饭”表情。
张林张着嘴,觉得有一丝尴尬。
“没什么,吃吧,我请你。”说话间,吴忧已举筷子。
张林无心吃东西,“你没上学了?”
“嗯。”吴忧头都没有抬,只是吸溜着,上学的事,她已经看开了。
张林没有想到吴忧如此坦白,一点窘迫与难堪都没有,聊天般的抽出一张纸,擦了一下嘴角:“把辣子油给我。”
“哦。”张林手有些慌,抓了一个罐子放在吴忧手边。
吴忧抬眼一看:“错了。”
张林看到是一罐醋,忙又换了一个罐子。
吴忧看都没有看:“不对。”
张林不信,揭开盖子,果然是罐子的蒜末。
这回他学会了,揭开盖子,看清是一汪红通通的油辣子后,才放到吴忧的手边。
吴忧点头,进接倒了半罐。
张林吓得瞪大双眼,见她的碗里一层呛鼻的红油与细细的辣子,呛水般的咳一声“你这么能吃辣的?”
吴忧没有出声,低头猛吃。
张林坐在一旁,左手举着筷子挑了一根,别在嘴上,嚼出一片寡淡的味道,沉默看她吃了大半后,才道:“吴忧还想念书吗?”
“啊?”她抬起红红嘴,辣得双眼汪汪的,眼里却没有了光彩。
“你妈说你要回去复读,我也是刚刚接到你妈的电话。”
“我妈?我妈不会求你的。”吴忧很肯定的把张林的话否定,眼还是很冷,泪水却满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