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你现在生病也要多休息。“丁毅的话不容拒绝。
两人打了车回到学校,星群闪烁如同梵高的星夜,寂静的道路被橘红的路灯照亮,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被拉得好长,虽然两人并不是并排,但是影子好像亲密无间。
”丁毅,你有兄弟姐妹吗?“她只好以无聊的八卦打破令人尴尬的宁静。
”我还有个哥哥。“丁毅淡淡道,“虽然他比我大十岁,但是我们太相似了以至于年龄都不会是隔阂。”
“真好,我家就我一个。”陈宛笑了一下,“虽然说好像什么都能得到,但是有时候很孤独。”
说着,她就哼起了许多年前流行的《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是张栋梁演唱的版本,张栋梁就像一场绚烂的烟花,盛开后就归于寂静,同样的还有刀郎和阿杜,但是那些都是陈宛这一辈人的青chūn。
“孤独。”丁毅慢慢咀嚼这个词,淡淡笑,“就是你给我的感觉啊。明明在最热闹的时候也难以投入,现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你让我想到《雪国》里的叶子。“
陈宛皱了皱鼻子,川端康成的《雪国》是他的巅峰之作,男主角岛村在火车上看见了照料病人的叶子,听她的声音”空寂到悲戚“。她不是很喜欢这部作品戛然而止的结局,但是她很喜欢川端康成的用词,读《雪国》不会让人投入进去,只会让人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观赏雪国,就好像冬天去张家界的天门山看冰棱、看雪、看苍莽世界,你看过了景色,但是景色本身是不变的。
丁毅把陈宛送到宿舍楼下才离开,陈宛吃过药感觉自己好多了,就在chuáng上睁着眼睛,意外地清醒。
“陈宛,怎么样?”huáng染在chuáng下轻声问她。
“就是普通感冒,没事的。”
“我又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和丁毅进展怎么样?”
陈宛愕然!
“我和丁毅……?”
“丁毅应该是喜欢你啊,他没有跟你告白吗?”
这个消息就好像丘比特的神剑一下子刺穿了陈宛的心脏,她能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疯狂地涌动,她的脸上滚烫的,一下子坐了起来,严肃地开口:“胡说什么?我真不觉得他对我有什么特别的。”
“啊?!”
轮到huáng染愕然了。她挠挠头,在陈宛耳边道,“可是他至少是对你有好感吧?当初我请他进考研小队,他问我‘陈宛参加吗’,所以我才来邀请你,你改变主意决定考研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会进展很快呢。”
陈宛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确实就像普通朋友一样,连一句暧昧都没有。”
“就你们两,连句调笑都没有,这才不正常吧?”huáng染一脸’我懂’的表情,“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敢越雷池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丁毅是那种很严肃的人,你别瞎猜了,睡觉!”
陈宛用被子蒙住头,却辗转反侧。
因为喜欢,才不敢进一步,这说的不是丁毅,而是她自己!
她最开始喜欢的人就是丁毅,无关他的家世和能力,只是他的气质让她感觉亲切熟悉,开学第一天,她就去图书馆看书,结果看到丁毅在看曾国藩的《挺经》,他站在书架侧面,那一面墙有窗,阳光均匀地洒在朱红色的地板上,他的短发仿佛被渡了金,整个人如同神祗一般凌然不可犯,陈宛好像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她有些酸楚地想,就这样做研友也不错,至少是一个大家都舒服的距离,她不敢破坏微妙的平衡,并不是考完研就世界末日了,她重生回来绝对不是为了谈一场恋爱,未来的路,她要好好走,即使是一个人……
第二天陈宛来到教室,已经原地满状态复活了,丁毅去味多美买的早饭,有芝士蛋糕,有可颂,有披萨,四人大快朵颐之后投入到了紧张的复习中去,陈宛在读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这本书并非初试参考教材,但是确实极为经典。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杜威用儿童中心论冲锋陷阵,现在尊重孩子的天性的口号不会那么理所当然。“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宛开口道。
”杜威是谁?“huáng染一脸迷茫,而钟志远则轻笑道,”吃饭时间就不学习了吧?“
”杜威对中国教育影响是最大的,1919年他到过中国,胡适是他的翻译,陶行知等学生也陪同,深深影响了国民政府的教育政策。“丁毅轻笑道,“杜威晚年的时候理论受到很大的质疑,cháo流总是轮回的。”
“陶行知我知道。是个大教育家!”huáng染活泼地点头。
“可惜我们的学校教育走上了应试的路。”陈宛低声道,“以高考为指挥棒,用题海战术代替探索发现,连我们考研,也是qiáng调知识的积累,杜威的理论或许在二十世纪初很流行,但是现在已经式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