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怜阮二妮,上午背着大箩筐去割猪草,还得顺便把两只羊牵出去放。下午在家就得切猪草铲猪粪,婆婆还抽空就使唤她gān活,没一刻闲着。
俏生生一个小媳妇,俩月不到就没了人样。
皮子也被晒黑了,手也被磨粗了。
最可恨的是天天都得铲猪屎,阮二妮觉得自己身上整天都是一股屎味。
她受不了,就给王国栋chuī枕头风,想让王国栋把韩老太送回城里去。
王国栋被阮二妮磨得没法,就硬着头皮来找他娘,刚一开口,就被他娘给喷了个劈头盖脸。
“你个软耳根的憨货,你不是说穷吗?要还你弟的钱,还要给你儿子挣家产,不勤劳苦gān咋挣钱?你又不会做生意,光会掏笨劲!我给你们看着孩子,叫你媳妇在家多养点猪jī,年底一卖,不都是钱吗?啥叫我回城享福?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拉啥屎!还不是你媳妇嫌gān活累,不想我在你家里管头管脚,叫我赶紧走,别碍你们的眼是吧?”
韩老太qiáng梁,把三个子女调|教的都特别孝顺。
她这一开口,把王国栋骂地是直求饶,半点也不敢反抗,只回过头来安抚阮二妮。
“活虽然gān的多了,可钱也能挣下。再说了就算国梁的钱可以缓缓,你弟上学的钱,可缓不得呀!”
阮二妮想到自己的小弟弟,确实也要指望王国栋帮扶。
虽然还是隔三差五哭唧唧地跟王国栋抱怨,却也不再说让韩老太回城的话了,只把儿子王星辉jiāo给了韩老太,自己耐下心思去gān活。
好景不长,当年冬天里,韩老太开始咳嗽,喘不上气来。送到县医院一检查,呼吸衰竭,没两天就咽了气。
王贤敏这下是彻底没靠了。
磕磕跘跘长到十八岁,学习也不咋样,眼见是考不上好大学了。
王国栋就说让她赶紧出去打工,“考不上国家的好大学就别上了,你要是像前村的海波一样,在省城上个不知道啥东西的专科学校,一年得三四万,你老子我可没那么多钱给你掏。”
王贤敏在她爸面前顶嘴一向利索:“去年俺小舅才毕业,他上的是个啥烂学校?一年也得两万多,不都是你掏的钱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打跟俺妈结了婚,俺小舅上学的钱都是你掏哩!你能掏钱供他上学,gān啥不能供我上?我是你亲闺女,他又不是你亲儿!”
直把王国栋气得要打王贤敏:“你跟你小舅咋比,你小舅是男的,多上学以后有出路。女娃上那么多学gān啥?早晚要嫁人!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两年钱,给你自己攒点嫁妆。”
就这样王贤敏拿着她爸给买的火车票,兜里揣了两百块钱,跟村里的几个小姑娘一起踏上了南下打工的路。
离开学校的王贤敏愤恨不已,却也别无它法。
她上学住校王国栋每星期除了粮票才给她五块钱,多一分没有。
只要王贤敏一要钱,她爸就说“能上就上,不能上赶紧去打工。你有本事,啥都不买你也能考上。你没本事,都给你买齐全,你也照样考不上。”
除去每个月固定买两包卫生巾,剩下的钱还要吃菜买菜票,她本子笔都没钱买。
什么练习册辅导书参考资料录音机她是一样也没有,更别提老师开办的辅导班了。
就连每学期开学要缴的学费,每每都要拖到快期末了,老师把她撵回家去拿,王国栋才肯给。
王贤敏就纳了闷了,她爸明明有,为啥拖着不给她。就呲哒她爸“你这钱从开学拖到期末,多放手里几个月它能给你下个崽不?”
王国栋气得又要打她“就是先不jiāo学费,老师也没说不让你上。我多放家里几个月我高兴。”
王贤敏刚上高中时王国栋不给她钱买参考书,她曾去寻她二叔王国梁。
王国梁靠做蜂窝煤起家,后来煤气罐普及了,蜂窝煤生意不好做。王国梁就转行开了粮店做粮油生意。
王国梁结婚早,家里四个孩子都比王贤敏大。
她小时跟着她奶住在二叔家,二叔也把她跟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
她去要钱,王国梁二话不说就给了。
倒是她二婶许兰问她“贤敏,你小舅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你爸出!咋轮到你,你爸那么抠,你是你爸亲生的不?”说完自己嗤嗤嗤笑开了。
“滚一边去你,不会说话就别说。”王国梁骂了媳妇又翻过来安慰王贤敏:“敏啊,别听你二婶瞎说,她天天嘴上没个把门哩,就会胡咧咧。”
“没事二叔,那我先回学校啦,一会儿还得上晚自习。”王贤敏拿着二叔给的一百块钱落荒而逃。
她知道她二婶就是说说,没啥恶意。她小时候住在二叔家,她二婶因为多嘴多舌乱说话不知道挨了她奶韩老太多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