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海有些被说服:“你……会去北平讲课吗?”
“这学期快结束了,我答应了司徒雷登先生,新学期的时候,去给那里的学生先讲一讲西方的经济危机。”
“就是你和我那天在咖啡馆讲的吗?”
“会更多。”
周幼海颇有兴趣:“我能去听吗?”
“这个问题,你该问你父亲。”
将球踢给周佛海,丁薇饮尽杯中的红酒,却听身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Fitz George小姐。”
“南造云子小姐,久闻大名。”
这句话,丁薇是用中文说的。很快,她又切回英文模式,“抱歉,我的中文还在学习当中,虽然听得懂,但说的不熟练。”
“没关系,你可以用英文说,我听得懂。”
丁薇又从侍者手里拿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南造云子:“请。”
“多谢。”南造云子接过酒杯,“之前就听说Fitz George小姐是英国皇室之后,今日一见,气度样貌,就是与众不同。刚刚与明楼长官的那一支舞,更是动人。可惜,周公子抢走了最后一支舞,这舞池中,不知道多少绅士心中遗憾。”
见丁薇需要应付南造云子,周幼海也没什么兴致继续呆在舞会里了,他说了告辞,随后离开了海军俱乐部。
吧台旁。
明楼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从玻璃的反光上,他看到汪曼chūn一身白色洋装,向他走来。
“师哥。”汪曼chūn在明楼身边坐下。
“曼chūn,你来了。”
“师哥,之前我……”
明楼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道:“我听说,阿诚根本没有通知你这件事?”
“是啊,”汪曼chūn委屈,“师哥,这不会是你的意思吧!”
明楼对汪曼chūn的试探不以为意:“你觉得这会是我的意思?曼chūn,我对你太失望了。”
汪曼chūn盯着明楼的脸庞,她日思夜想那么久的人,如今正站在她的身旁,可是与他亲密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她等着明镜死,等着明镜死后就嫁给师哥,可是她等了这么久,等到的却是师哥身边有了另一个女人。她恨不得立刻毙了这个女人,可是,她不能,就像她恨不得明镜出门就被人暗杀了,可是她也只能心里这么想。
她比谁都清楚,只要她对明镜动手,她和师哥之间,仅剩下的师兄妹之情,也就没了。
“师哥,你对她,可比当年对我还要好,为什么?”
明楼反问:“你不知道原因吗?”
“我不知道。”汪曼chūn打定主意,她今天一定要问明白,“我在等你告诉我。”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就在这个俱乐部。”
明楼始终不正面回答。
上一次,就在这个地方,76号举办舞会,他和汪曼chūn,试探对方为谁效忠。汪曼chūn的回答,是新政府;明楼的回答,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为权力?”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明楼感叹,“76号,也只有你这么一个我能完全相信的聪明人。”
明楼的话给汪曼chūn打下了一针qiáng心剂。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师哥能够这么说,她该知足了。
啜了一口酒,汪曼chūn换了话题:“说起来倒是有几分奇怪呢,阿诚和梁处长私jiāo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汪曼chūn的心,随着明楼的这句话,越发安定:“你就这么放任阿诚和梁仲chūn互相勾结?”
“也是在这里,你告诉过我,贪多,嚼不烂。”
明楼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汪曼chūn心安了,她痴痴地看着明楼:“师哥,你会娶她吗?”
“大姐希望我和她先正式订婚,然后辞去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和她回巴黎结婚。”
汪曼chūn注意到,明楼只说了特务委员会。
“你会吗?”她问。
明楼看着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而巴黎,没有我想要的。”
舞池中。
“Fitz George小姐和周公子的jiāo情很好?”
“谈不上,只是还算能聊得来而已。何况,他毕竟是我未婚夫顶头上司的儿子,南造云子小姐呆在中国多年,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个社会,是个人情社会。”装作漫不经心地瞥了相谈甚欢的汪曼chūn和明楼一眼,“就像汪处长,也在与人叙旧情呢,不是吗?”
“Fitz George小姐不担心?”
丁薇反问:“担心什么?”
“我听说,汪处长和明长官,曾经是恋人,后来被迫分开。”
丁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担心他们旧情复炽?有南造云子小姐在,汪处长若是想施‘美人计’,还不够格吧!”
这话是在夸奖南造云子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