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心里有数了。明台的航班不更改,那看来戴笠最晚明天中午就会到达香港。明镜在香港的行程按计划是两天,这样算下来,应该还来得及和明镜一起回去。只是……怎么为自己的消失找一个理由呢?
“你……”
听到于曼丽的声音,丁薇转过头,心里同时有了主意:“有事?”
“你和明台……”
“朋友。”丁薇看出于曼丽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在怕什么?”
“怕?”
于曼丽直觉里对面前这个人有些害怕,她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似乎能看穿自己,可她却又不愿露怯,想要qiáng撑。
“自卑而敏感,害怕却故作坚qiáng。你在怕什么?我很可怕吗?”
“不是,我没有——”
“把我当做你的敌人,”丁薇突然拉开抽屉,掏出枪对准了于曼丽,“怕死吗?”
于曼丽几乎是条件反she地打掉了丁薇的枪,反手见他按在桌子上。
“呲——”于曼丽下手不轻,丁薇吃痛地抽了一口冷气,林参谋见此,忙喝道,“于曼丽,松手!”
活动了一下被于曼丽伤到的手臂,丁薇问:“林参谋,能帮我叫医生来吗?”
“伤到了吗?”
“没事。”丁薇需要医生来看一看是事实,但也是为了把林参谋支开,“叫医生来看看好放心,不然大姐发现了我就不好解释了。”
林参谋说:“好,我去叫医生。”
见到林参谋出了房间,于曼丽低下头,声音里有愧意:“对不起,我下手……”
“不是你的问题。”丁薇本就是为了试于曼丽,自然不会怪她,“如果你下手轻了,或是你犹豫了,我反倒会质疑你不配当明台的生死搭档。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自卑,为什么害怕,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心结,我没有兴趣。我和明台是朋友,我比他大几岁,所以也把他当弟弟,他选择了这条路,我尊重他的选择。我能做的,就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我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了。”
于曼丽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你是明台的生死搭档,所以……我想多说一句,同样的一件事,自己想做,和为别人做,终究是不同的。好了,医生怎么还不来?”
“我去看看。”
“嗯,”丁薇看着于曼丽握住门把手的手格外用力,提议,“旺角有家好吃的餐厅,去尝尝吗?”
“我们吗?”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上林参谋。”
医生看了看丁薇的手臂,确认只是神经性伤害,并没有真的伤到骨头。到了晚饭的时间,丁薇和于曼丽一起吃了晚饭。离开餐厅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丁薇看了看时间,八点半。和于曼丽分别后,丁薇叫了一辆huáng包车,回酒店。
“停——”
幽暗的路灯下,一个戴着礼帽,穿着破棉袍的男人穿过小巷,与丁薇所坐的huáng包车擦身而过。
“先生,请留步——”
中年男子闻声回过身,他眼光明亮,站如钉立,左手握拳,右手将皮箱放在地上。丁薇的目光扫过他,下了判断——戒备。
“小姐是在叫我吗?”中年人语气温和。
“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丁薇不动声色地再次仔细打量了面前之人,将他的容貌暗暗记下。
“没关系。”中年人说着,重新提起箱子,“告辞。”
丁薇重新坐上huáng包车:“走吧!”
刚才那一眼,足够丁薇确定自己的判断:朱红色,玉兰花铜锁,应该就是明镜白天提的那一个。
明台状似无意地踢过那箱子一脚,据说里面的东西很重,而现在,这个箱子在刚刚那个中年人手里。那么,这个中年人,是什么身份?中统?军统?共党?
仅仅一面,仅仅一个箱子,丁薇再聪明,也难以得出结论。
丁薇回到酒店的时候,明镜还没有回来,想必是和明台聊得不舍分离。她和前台jiāo代了一声,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明镜问她今天有没有时间,说是明台打了电话来,有个经济上的问题先和她探讨一下。丁薇欣然应允,吃过早餐以后就离开了酒店。
“去香港大学。”
丁薇叫了一辆huáng包车,待走到目的地,又重新拦了huáng包车,“去旺角。”
“好的,小姐。”
军统香港站的办公桌上,两枚中校军衔、上尉军衔的肩章及五等云麾勋章一枚,光辉夺目。
“先生到了?”丁薇看了一眼时间,竟这么早?
“是,局座和明少校在里面。”
叫先生算是丁薇的特权,其他人依然只敢叫局座。
“知道了。”
丁薇在办公桌旁边坐下,看着桌上的军衔,心情复杂。明台不过狙杀了一人,就要从少校晋升为中校,这样……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