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纪二人来迟了半刻,进门时均是怔了一下。
前些日子,客栈里早膳时,出言讥讽的那个华山派弟子也在席间,看见他们二人进来,神色毫无修饰的讥笑起来。
殷梨亭倒是迟钝不觉,见二人来了,便笑盈盈的站起身来向他们介绍,“大家都是熟识了!我就不赘言介绍了,这位是我堂亲,殷逸舟,你们怕是没有见过罢!”
杨逍神色淡淡,不愿失了礼数,率先抱了一拳:“殷兄。”
那人却坐在那里,并不起身,冷冷瞧着二人,讥讽道:“见过了,只是脏眼睛,还是不见的好。”
厅里空气立时冰了起来,杨不悔站起身,拉着杨纪二人到另一桌子,又使着眼色叫殷六坐下。
“jian夫□□!”那人冲着二人遥遥喊了一句,殷六急忙又起身喝止了他,“不得无礼!今日是我师父的寿辰,你这是做什么!……”,说罢,神色歉然的看了杨纪二人一眼。
武当诸俠均是面带尴尬,出言斥责,杨逍倒是神色淡淡,示意大家无妨。俞二侠乘机转了话题,去里屋请出了张三丰,众人纷纷道贺,不在话下。
席间,杨不悔悄悄说了句:“爹,娘,咱们明日不在这了,明日下山,一路往东南,去襄阳玩吧!咱们早起些,人都没起全时咱们就走,正好免了繁复礼节。”
杨逍淡淡一笑“都行。”又看了一眼殷六,言下之意是你是否需要知会殷梨亭一声。
杨不悔自然明白,撇嘴道:“都是他惹的祸!我爹娘难得来看我,他非要留什么不知好歹的华山弟子同在席间……放心啦,他定会同意的。”
……
席间,殷梨亭又私下敬酒致了歉。三个时辰后,众人渐渐散去,杨纪二人也离席,缓缓向房间走去。
转过了墙角,纪晓芙突然紧紧拉住了杨逍的手。
“怎么啦?”杨逍不禁一怔,问道。
“你刚听到了么?他们……他们方才都唤我杨夫人……”
纪晓芙声音潺潺,带着许多喜悦,手又握得紧了些,仿佛在武当山拉住杨逍是极不易的事。杨逍停住了脚步,看着月影下的纪晓芙,眼波流转。只见她痴痴笑着,看着自己,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突然,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从墙头掠过。
那身影太快,纪晓芙没有看到,也没有其他人看到。
杨逍神色一变,只有一瞬,复又温和,在纪晓芙眉间吻了一吻,柔声道。
“哎呦……我有东西拉在厅里了,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诶你记得把咱们捎带的茶叶挑一罐子留下路上用,剩下的都给了不悔罢。”
纪晓芙嗯了一声,并未多问,有些依依不舍,松开了杨逍的手,转身走了。
……
纪晓芙在屋内收拾着东西,烧了水,烹了茶,又嘱咐人上了沐浴的热水,等着杨逍。
忽然,听见远处院子一声尖叫,声音似乎是从东首传来。
她急忙跑出了门。那里早就围了十来个人。
屋子里,倒了个人,地上吐了一滩黑血,早已气闭身亡。
是殷逸舟。
他的左手食指,沾着血。地上有一个字,横窄竖宽,明显是死前挣扎留下的线索,还未写完。
是一个“十”字。
纪晓芙惊恐的睁大了眼,下意识的在人群中找杨逍。此时,杨逍却才从院外掠来。
☆、坐使青灯晓
杨逍掠进了院子,站到了纪晓芙身旁,看到屋里倒在血泊中的人,神色不比众人少一丝惊讶。
华山派同行的弟子们均飞奔围了上去,抚尸痛哭。
殷梨亭,杨不悔,武当诸侠听到动静,也接二连三的赶了过来。
俞莲舟心中不禁喋喋叫苦,直叹道,头一遭师父百岁寿宴,就有五弟妹夫妇血溅当场。如今师父一百一十岁寿宴,又留了华山派的一条命在这。虽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但人既死在了武当,此事便不得不插手了,心中想着,便率先在屋里搜了起来。
房间门是大开着的,门板并没有从外面、或是里面打破的痕迹,窗户也是紧锁。屋内一张桌子上的陈列散了一地,似是有打斗过,也可能是殷逸舟死前挣扎过的痕迹。殷逸舟口中流出大量鲜血,滩了一地,血液发黑,指尖发青,明显是毒发bào毙。俞莲舟搜了地上尸体的身与屋内,发现钱财,细软均在。
他又伸手粘了下地上血迹,在鼻子边闻了闻,顿时眉头一皱。
“是阿凌霜。”
众人皆是一震。
此毒乃西域奇毒,是提炼奇花“雪域阿凌”研磨所制。中毒者五脏六腑皆会在一炷香内腐烂,呕血而亡。
血迹半gān,明显是死了一阵了。
殷梨亭早已跪倒在一旁,双手掩面,泪眼模糊的喊着殷逸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