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绮罗目光闪了闪，道：“他的眼睛很好看，长的……有点像我一个故人。”
文竹偏头想了想：“故人？奴婢怎么没有印象？”
岳绮罗的思绪渐渐远了，喃喃开口：“你不知道。”
第96章 往事（七）
从那以后，岳绮罗有心与这个俊秀的公子多多来往，时间久了，两人竟生了情愫来。
岳绮罗惯会留替身，因此她就有了许多空闲来找段三郎。她素爱听曲，段三郎就陪她去茶楼听，她说她想踏青，段三郎就陪她郊外散心，总归只要岳绮罗想做的，段三郎从没说过一个不字。
久而久之，岳绮罗也不清楚她喜欢的是那双眼，还是段三郎他这个人。
或者，人生的这几十年里有这么一个对她好的人也挺有意思。
那日端午，按照文镇的习俗，是要互相在对方的额间点上一笔特制的朱砂的，以求不染邪气，顺风顺水。而在年轻人的玩法中，先为对方点上的，是有某种特权的。
此时，岳绮罗与段三郎眼对眼鼻对鼻，蓄势待发，僵持不下。
“三郎，我可提醒你了，玩这个你可未必是我的对手。”
段三郎憋着笑，紧紧盯着面前小丫头的一举一动，“是吗？我可不信。”
待迂回两下以后，岳绮罗寻了空子，葱尖的手指染着朱砂准确无误的点到了段三郎的额间：“哈哈，你看，我都说了我是最厉害了。”
段三郎宠溺笑笑，正想去给她也点上朱砂，却觉得鼻尖痒痒，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怎么会有凤仙香？”
“凤仙？”岳绮罗环顾四周：“没有啊，啊，对了，”缓缓伸出十指，很难为情的道：“我今日新做的寇丹，我不知道用的是凤仙……你等等，我这就擦了去。”
段三郎闻不得凤仙她是知道的，平日里很是注意，可今日却忘了这个。想起来这点以后，岳绮罗再没用过寇丹。
用帕子仔仔细细把指甲上的粉红擦掉才敢上前，“三郎你还好吗？我都擦gān净了，你看！”
段三郎一手捂着口鼻，一手在下暗暗准备，瞄了一眼岳绮罗，“你近些，我瞧不清楚。”
岳绮罗又离得近了些，段三郎垂于袖中之手瞬间划到了岳绮罗的脸上，在她的小脸上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红印子。
“段三郎！”岳绮罗气急败坏，掐着腰气鼓鼓的坐到一旁，不理他了。段三郎寻出一条gān净的帕子，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哄道：“绮罗你别生气，我逗你呢，要不，要不你再给我涂些？涂多少都成。”
岳绮罗偏头一瞪，赌气哼了一声。伸出手指将他额间的红印子抹开，额头登时红成一片，岳绮罗瞧着，攸的乐出声来。
段三郎只顾着哄人，全然忘了平时的礼数，只见小丫头的笑脸就在眼前，双目对视，越来越近。
岳绮罗情动三分，不禁将头靠的更近些，眼看双唇就要吻上，岳绮罗的额头上又多了一根手指。不解的眨眨眼，却听段三郎道：“于理不合……”
“……”岳绮罗扯扯嘴角，憋出一句：“木头！”
段三郎被呛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岳绮罗又问：“三郎，你我这般私会，可合礼数？”
段三郎凝着岳绮罗许久，叹了一声，“真想早些把你娶回家去。”
“那你就快些去向我父亲提亲啊？”
“绮罗，你等我一年好不好，我想功成名就，风风光光的娶你。”
“一年太久，不如半年吧？”岳绮罗笑嘻嘻的：“若半年内你还不提亲，我可不就不等你了！”
段三郎挑眉，“不等我？那你要去哪？”
岳绮罗一扬下巴：“那我就去向你家提亲！”
段三郎噗呲笑出了声：“好，到时候你可别打退堂鼓，要真记得我才好。”
岳绮罗高高兴兴的掏出红绳，给段三郎绑在手腕上：“带了我的绳，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好。”
“以后你的朱砂只能由我点上，好不好？”
“好。”
“那你以后不许离开我好不好？”
“好。”
又过了四个月，熬过了盛夏，可依旧热làng残存。待看清了亭中的男子，岳绮罗小脸微红，才轻喘着气，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做到平稳。提着裙摆走了过去：“三郎？等的久了吧？都怪今日有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婆子非要拉着见我，我这才晚了许多。”
段三郎展了笑颜：“等你等的多久我都欢喜。来，坐下歇一会。”
岳绮罗坐下又喘了口气，就听段三郎在一旁说道：“总这样偷偷摸摸也不成样子，实在是委屈了你。绮罗，你听说了吗，陛下派了中正官正在各地选拔官员，我想去试试。若我真的得了中正官的赏识，我便去你岳府，向你家提亲。”段三郎想了想，毕竟‘上品无寒门，下品五士族’，又有些羞愧：“只是，以我的家世，就算是德行过了关，也只是个下品……绮罗，你会不会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