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进主屋,就看到春蕴焦急的等在那里,一看到她就小跑了过来,“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跑哪去了,爷到处在找你,都快把王府翻遍了。”
她这声小姑奶奶让初十想起,阿离总是这样唤她。
“我出府了呀,春蕴姐。”
初十说完就想起,爷吩咐她今天不准出府。
哎呀,完蛋了。
一时着急给忘记了。
显然爷是知道她不会食言,以为她在府里这才翻王府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一边想着事情,就被春蕴拉到了主屋,里面的丫环跪了一地。
就连阿离也是神色难看。
看到初十就差没扑上来谢恩了。
“小姑奶奶,赶紧进去吧,爷在等你呢!”
初十觉得真心完蛋了,为什么这些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她要替他们去送死,那种感动的劲,好像前面是火坑,她要掉下去了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可不管她怎么想,等她绕过屏风进去后,外面的人的确长出了一口气,阿离吩咐他们可以离开了。
一个个恨不得爹娘多给生几条腿,飞速消失。
阿离也想走,但是他走不了。
事隔半年又要当门神了。
初十弱弱的来到里屋,就看到凌非正站在窗口,背对着她的姿态就如她第一次进来这里时的情景。
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人的脑海中生出四个字。
风华绝代。
十七岁的年纪,正是花一样的季节。
他身穿玄色衣衫,墨发如瀑,黑幽幽的披在背后,将他本就高挑的身姿衬得越发的修长单薄。
“凌非,我回来了。”
她没有唤他爷,是感受到他内心的孤寂与不安。
她总是连名带姓的唤他,他也曾说这样很特别。
会让他生出一种,他是与众不同的。
其他人都唤他非儿,不然就是世子,或者爷,根本没有人唤他的名字,应该说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人敢这么连名带姓的唤他。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初十没有看到,他背对着她的目光有多么的复杂,像是容纳了万千世界的繁华又夹杂着一个灰色的地带,那里扭曲着,寂灭着,而后重生再寂灭。
那种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眼花的目光,是谁也理解不了的痛。
凌非知道她回来了,在这个方位,能看到主院门口,看着她与春蕴说笑,看着她不着急的模样,看着她被拉着走,还在出神。
那么烦杂的声音充斥在他的脑海里,瞬间爆炸又瞬间恢复,反反复复。
直到,她唤了他的名,他才回到这里。
初十见他没反应,有些心虚的走过去,解释道:“我有事,所以出了一趟府,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还是没有反应,少年依然如根木雕似的站在原地。
初十暗自腹诽,这是想做望妻石?
直到她的双手穿过他的腰,环住的那一刻,才发觉他的身体有多凉。
心中一惊的同时,声音也严厉了许多,“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不要命了是吧?”
他的身体一直微凉,就算在最炎热的夏季,也达不到普通人的温度,听阿离说,因为其身所中之毒,所以很容易冻僵,平日里他都是用内力温热身体,如果一旦太冷,就会抵抗不了,毒发重伤。
凌非试着动了动身子,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担忧,道:“你没事,就好。”
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让她心口一疼,简单的五个字,让她莫名眼眶一热。
她忙转到他身前,俯在他怀里,算是无声的安慰。
“能走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非身上的蛊到了后期,越发的没有希望,看不到希望,就只剩下绝望。
初十暗想,幸好她给他服了血玉玲珑里的东西,否则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见他根本没有动,初十冲着外头喊了一声,“阿离。”
阿离正在门口当门神,忽然听到初十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抬头准备找出来她又在玩什么,在初十唤第二声时才想起这是在王府,她不敢胡闹。
忙往里屋跑。
“快点让人准备热水,爷要沐浴。”
搬运洗澡,一个时辰后,初十累得跟死狗一样,才将这位爷给收拾好。
让他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初十,过来。”
凌非的目光早就恢复了澄静,像是一块宝石,透得发亮,又纯净的让人舍不得染指。
而他的声音,也恢复了清透,那微凉的意蕴是她所心悦的。
初十看着他伸出的手,想着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陪他了,便拍掉他的手,道:“等着,本姑娘去洗洗,省得把你臭死。”
她转身就走,没有发现凌非望向她的目光有多少痴迷,多少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