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同眠(197)

手和手jiāo握,腰胯贴在一起,大腿时不时蹭过,再快速分开。他们面对面击掌,踢踏,用眼神调情。弗拉门戈的乐曲在天花板下撞出激烈节奏,火光灯影在眸间闪烁……

乐曲在热情中透着幽怨,奔放中踏出野性,情感如泣如歌。许多年前遍布欧洲的吉普赛làng人,为了逃避迫害而流离失所,在流làng逃亡的路上,就是用这样的舞蹈宣泄思乡之情。

无家可归的流làng者,说不清自己源于何处,也不知明天将要到哪里去。

今晚醉酒欢歌之后,不知明天到哪里看太阳升起。

裴逸的眼睑湿润了,喉结轻颤,在有家不能回的流làng途中,危机四伏的前路上,再次深情款款地望着情人。搂肩的手摸到男人的后脖窝,摸得章总都有些dàng漾。他俩然后激烈地拍掌,笑着结束这段欢快的舞步……

“猎物”假若藏匿于城市的街巷,就会发现他们二人行踪,就该出现了吧?

夜色更深,黑猫“喵呜”一声,卷了长尾巴从窗台跳下,优雅地踱过餐厅门口,在gān燥的砖石路面踏出梅花形脚印……暗夜中那双狡黠的眼,也在充满寒意地监视他们吧?

裴逸离开餐厅时,视线扫过大门边框,突然停住。

门框下端,突现几道深邃的刻痕,深浅长短不一,像是用很硬的手指划出来的。还有一枚他很熟悉的复合三角形符号?

章总:“那是什么?什么意思?”

裴逸:“……”

他盯着那些符号,陷入怔忡。那是他的同伴留下的标记,只有在电台失效、小组无法通话联络的时候,才会借助这种非常原始的通讯,沿途留下符号。即便没有脚的蛇,在沙漠中行进,也会留下一串蜿蜒可辨的痕迹呢。

“我们北非小组专用的联络符号,还有MCIA约定俗成的示警标记。”裴逸轻声解释。

“谁?”章总神色也很谨慎。

但他们已经没有同伴了啊。

脚下是荒漠大地,头顶是灿烂绵延的星空,热làng般的空气让头脑混沌空白,裴逸在热风中战栗。北非A组的组员根本就不在这里,组长大人此时就是孤军作战,他的同伴在哪,他的支援在哪?……

是谁留下的标记,会是他设想的那个人吗?

会是吗?

……

他们沐浴着热风,穿越长街陋巷,辨别耳畔细微的声响。民房高低错落着簇拥在街道两侧。

再次路过夜晚露宿街头的小流làng汉。男孩四肢gān瘦修长,黑发打卷,发乌的双眼因为消瘦更显得楚楚可怜。

章总每次路过都下意识就掏出钱夹,一言不发就扯出几张零钱钞票,微一垂手就丢在男孩睡觉的一团破布棉絮上。

白天就路过一遍了,他每过一趟就给几张钱,像在jiāo“买路费”。

裴逸心里一笑,他男人比前几年脾气好多了,比年轻时随和。

以前年轻时候,章总驾车路过三环立jiāo桥下,碰见拍他车头要钱的,就直接打开车窗质问对方:“老子白天过来的时候就是你,上星期路过就是你。你还敢在这儿?!”

一双凌厉的眼能把要饭的都给吓跑,对很多人和事看不惯,臭着脸就很不愿意合作。

章绍池通常也不废话多言,肯定不会和流làng汉唠嗑寒喧,拔脚就走了。裴逸却在土坯房的房檐下,蹲下身去。

流làng男孩的碗里,有两张大面额的钞票。

裴逸把男孩扒拉醒:“哎?”

男孩睡眼惺忪,低头看见碗里的大票子,灰色的眼球she出光彩,赶紧把钱攥紧,向他道谢。

裴逸说:“这钱不是我给的,是谁放你碗里的?”

男孩摇头,不明所以。

裴逸问:“你打瞌睡多久了,没有很久吧?”

章绍池也问:“之前没有这两张钱么?”

男孩呆滞地点头,又摇头。

裴组长用手指捻动摩挲那两张大票,恨不得要从纸币的纹路图案中间,摸出慷慨施舍的人留在上面的指纹气息,摸出对方的面孔模样。

男孩最后几乎要跳起来跟他抢钱了,裴逸终于把钱塞回孩子手里,微笑:“好啦,没有要抢你的钱……谢谢你。”

他起身大步而行,拽住章总的手腕,转弯疾行,双双隐入浓墨般的夜。

“他在。他在盯梢跟踪我们。”

“北非边陲小镇贫苦出身、在这地方流làng过多年的孤儿冷枭,他一定就在。他可能就在十分钟之前,刚刚从这条小巷经过……” 裴逸很轻的声音最终隐在风中。

……

维护秩序的使者步履匆匆,从暗夜的深渊中走来,走向大漠晨光。眼前的迷雾终于被晨曦穿透。

凌晨时分,大猫回巢。

夜行动物也要回租房睡觉的。古旧低矮的白色民房,一道窄门“吱呀”开了,矫健的身影闪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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