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长久的相隔两地,我知道我爱他、也知道他爱我,可我的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自己的事情上,忽略了他太多。那时候……其实比起他来,我的成功,大约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当我不停的看到他的项目、回到北京也很难见到他,他却总是想办法调整日程迁就我,我才知道我在英国的时候,他不定时的飞过去守着我空荡荡的公寓,对他对我来说,是多么奢侈。”
“我会觉得感动,也会茫然。都是忙碌不堪,见面除了亲密行为,就是我说他听、他说我听……吵架和伤害,是家常便饭。彼此间都觉得累……还是会想,见了面还要狠狠的伤害,好像伤害他才能证明这份感情还在。渐渐的我就害怕。不知道自己还能把握多久这段感情、还有他的人。他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少年,在我悲伤的时候肯用自己的一切来安慰我、在有危险的时候肯带着我一起逃生?我不知道。”
第二十二章 重重初敞的锦帐(十五)
“我看出他也疲惫。离开霍克斯海德,我隐约觉得那可能是,终点。但是不愿意面对。真不愿意面对……逃避到无休止忙碌的工作中去是最简单而富有成效的方式。我不找他,他也不找我……忙是忙起来了,却忽然觉得没有意思……有一天我觉得累的很,提早下班回到公寓,听到他的电话留言。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他那边环境含混而嘈杂的,大约是他在外面喝酒的时候打来的。以前这种电话常有,他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会打电话过来。那个电话里,倒是干脆。他要我马上回去,结婚。他说湘湘,这不是我第一次求婚……电话被一阵女孩子的笑声打断了。那笑声其实有些熟悉,只是我累极了,一时没有想到是谁。如果我能早些想到,是不是事情就会不太一样?我不清楚。但听到那样的电话,真让我百感交集。说难过也难过,说失望也失望,说感动,还是感动的……我知道他的环境不单纯。很多的怀疑和猜忌,是我们俩吵架的原因。我时常也安慰自己,也许是我敏感多疑了;自己性格里的缺点总是知道的,也因为这个,每每吵架、说过很多伤害他的话之后,就会后悔不已……可很多的事情,他该跟我说,但他不说。虽然我不知究竟,大约也猜得到。可是靠猜的……靠猜的事情,永远只会往最差里去想。一个疙瘩不解开,再来一个,结果是越结越大。唯一的信心是……信他还爱我;而且他爱我,比我爱他,也许更要多一点……就是这一点,仅仅这一点。再多的传言,也可以当耳边风。他是个很好的男人,爱上他不是难事。重要的是他心里爱的是谁?”
“我坐在沙发上想打电话回去,算算时间是北京的深夜,犹豫着犹豫着,就抱着电话睡着了。那些天总觉得累和困。我以为是心里累,才觉得工作格外的辛苦……可是不是的。我怀孕了。”
安宜医生将一条披肩取过来披在屹湘身上。屹湘不住的发抖,冷汗直冒。安医生并不打扰她,由着她坐在地毯上,而她就坐在她身边,随时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做她的一靠。
“对着医生一再的问,是不是真的、这是真的吗?不相信。把医生问烦了,才停止。坐在诊所外的台阶上,好久没有站起来。我一直很小心。除了……我们第一晚。不懂也不会。那之后,很久没有……后来是渐渐的大了,他开始想办法要拖我回北京、结婚,就威胁我说要使阴招儿。我就吃药。他又怕我吃药有副作用,就妥协了。后来他也很守规矩,并不勉强。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许是百分之几的意外几率?总之,就那样了。我没想过有孩子会怎么样。真的来了,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以前也会说,湘湘我们生一个宝宝吧……那么遥远,遥不可及的。可当这,就像是天边的星星,猛的一下子触手可及,那感觉难描难画。只觉得从此以后,有个小东西,跟我血脉相连……而且,也跟他血脉相连……这是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了吧?”
“打电话给他,不是不通,就是秘书接。头脑一热,没有多想,只是知道必须最快的见到他。见到他,跟他说,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老实说我觉得不安。竟然是不安。但……我都这么高兴,在我说了无数次,不结婚不生孩子,只要成功,都还觉得兴奋。他这个曾经连孩子的名字都自娱自乐嘟嘟哝哝起了无数个的人呢?我决定既然电话打不通,那不如暂时不说。反正我回到北京,立刻就会见到他的。我花了几天把手上的工作处理清楚……后来我不断的想,如果不花那几天时间,也许状况也不是后来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