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常常不由自主地倒下去,每次巫师都会扶起他,继续漫长的仪式。
烟撤走了。幻觉的烟雾散去,纪锴阳觉得清醒了一些。但紧接着,一罐浸泡着花瓣的河水便从头顶上浇下来,刚刚热得汗流浃背的身体遇上刺骨的冰冷,qiáng烈的刺激使他不由得跳起来,但两名巫师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
再之后是由蜂蜜和棕油混合成的液体,它们被涂满全身。巫师手中拿着粗糙的布。将纪锴阳的皮肤慢慢按摩成粉红色。
涂油的同时,一群巫师穿着垂到脚踝的白粗布袍子,手持用班羚羊皮制成的鼓,一个接一个成对地跳起舞蹈,高高地蹦起,唱着歌。歌声结尾时变成一阵阵粗野的喊叫。
一对巫师唱着:
“千瑜之神啊
向我们显灵吧!
以便向你祈祷,
深信不疑!”
而仿佛是作答似的,另一对巫师立刻接道:
“我是神,
将从天上降临到你们人世。
我要挑选一个圣洁的**。
我**你的**,
走动起来。”
蓝太阳赫寰已经靠近了地平线,天空变成了深蓝。但纪锴阳知道,仪式甚至还未真正开始,他必须忍耐接下来的更大的痛苦。
西方的天空因为阳光的褪去变成深色,但紧接着,从海的后面出现一片柔和的玫瑰色,好像是一股雾气腾起一般,它移动着,向天空铺展开去,越向上颜色就越明艳。整个天空被分成了蓝色和红色的两部分,在两种颜色斗争jiāo织的天顶则是神秘的紫色。
慢慢的,那红色的光柱显然更有力,它向前移动,从世界的这端到那段伸展浩瀚的身躯,把最后一抹蓝色都吞噬gān净。
红得像火焰的光芒直she到海面上,一片血红。天空上,霞光万道。
鸿烁升起来了。
大巫师连旭举着被映成红色的手臂向着光的源头。
天蜀部落的男男女女此时全都向着西方,将双手重叠,紧贴额头。
“红色的鸿烁,
千瑜之神的姊妹啊。
请保佑天蜀部落、神的子民,
让生命之火永不熄灭。”
当连旭的声音刚落下,东北角的缺口处走来一小队人。打头的是两个巫师,手中捧着盛满棕油的陶碗,在他们之后,走进来一个男子。
那人身体qiáng壮,仪表堂堂,宽大的肩膀上围着豹皮,huáng色皮肤闪着深棕光泽,长长的、卷曲的黑发衬托出一个丰满而倔qiáng的额头。
“路高睿!路高睿!”
棚屋之下的人群发出一阵赞叹之声。
部落公认的勇士不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缺少崇拜的人,尤其是在今天。
路高睿登上高台,此时纪锴阳已被巫师们按倒在巨石上。连旭拉着路高睿的双手放到纪锴阳的脸上,同时念了一句神秘的咒语。
纪锴阳睁开眼睛。
红色的天空上飞过几只蓝色的鸟,它们漂亮的翅膀遮住了片刻阳光。突然一片更巨大的yīn影投she下来。
多大的椋鸟啊。
他想。
但那不是鸟,是一个巫师正俯下身抬起纪锴阳的腿。
他的身体骤然僵硬。
他幻想中那可怕的一刻就要来临,他想逃走。
他的牙齿咯咯发抖,脖子不自然地抬起来。
一只大手伸过来把他又按回去。
巫师抓住他的胳膊和大腿防止移动。
头顶上,连旭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回用的是大家都听懂的话:
“当鸿烁升起,
该轮到我说:
已经长大成人了。
看啊!我已经和qiáng者一道!”
所有的巫师一同喊着最后一句:“看啊!我已经和qiáng者一道!” 当最后一个字的qiáng音节来临时,路高睿****了纪锴阳的身体。
是火吗?是冰吗?如果不是,又怎么会让他感觉如此痛苦。
纪锴阳挣扎着,喉咙里响声大作。但他的手脚被按着,嘴也被蒙上。他就像是一个窒息的人一般喘着粗气,一根根肋骨在起伏,头发被汗水浸透湿成一团,摊在巨石上。看啊!我已经和qiáng者一道。
不光是巫师们,仪式现场的所有男性——首领卫逸除外,都在重复着这句话。
他们一边喊着一边眼睛里露出狠毒的光芒。
是啊,这里的每个男人都曾经被按倒在石头上,都曾经被某个得到勇士称号的人的**。
过去嘶喊的是他们自己,现在他们可以看着又一个皮肤光洁的少年变成神祭的**。而且因为纪锴阳是首领的儿子,他的仪式不可能像普通的男孩那样随便的做做样子敷衍了事。他们必定可以看到更多。
萧玉坐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幕。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仪式前jiāo给纪锴阳的护身符的另一半,心中默默祈祷仪式快些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