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坚成笑了,他刮了下纪锴阳的鼻子。
“急躁的孩子啊。明天?明天你能看见鸿烁从西边出来,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啦。别着急,我说你可别着急。放慢脚步,看看你周围的人们的快乐吧。好啦好啦,你回去吧。”
“为什么你总急着赶我走?”纪锴阳生气地抗议。
“因为我还没吃早饭。”宁坚成做了个鬼脸,呵呵地笑着,在屋里翻了一个筋斗。
他的四肢没有伸直,弯曲着打转,破烂的衣服跟着他飘来飘去。那副难看的样子终于把纪锴阳逗乐了。
第一天期限的中午,卫卓澜派出的人都回来了。
得到了药草的宁坚成装模作样地施起巫术来,把药草放到水里煮,一边还念着连他自己也不懂的咒语。
最后这罐汤被喂给阿毓喝掉。
当天晚上,孩子的热度降了下来,不再哭个不停。
卫卓澜因此变得和蔼起来,不再对谁都凶巴巴的。
第二天,宁坚成又照样施了法术。药喝下去后,阿毓的病明显好了起来,孩子甚至发出了久违的笑声。
第三天,这么明显的好转,部落里的人也不再提处死俘虏的事情了。
即使有某些人的确想挑起事端,但现在卫卓澜已经站到宁坚成一方,如果谁敢说杀死俘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他。
连续五天,宁坚成都在给小阿毓看病。到了第六天,孩子已经完全恢复了。
这天,纪锴阳正和宁坚成在‘老囚笼’里说话,突然听见外面的看守嚷嚷着:“走开,走开。”
掀起门帘,他们看到是部落的一个女人正向里面张望。
“你有什么事吗?”纪锴阳问她。
“啊,我……我的丈夫病了,想让宁坚成给看看……”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似乎害怕被听见。
“我可以给他看病。”宁坚成说,“但是我出不去啊。这样,你让人把他抬来吧。”
那女人说了很多声谢谢后走了。
纪锴阳看着她离去,突然想到,如果宁坚成就这样为大家看病,等到人们都离不开他的时候,不仅不会受到死亡的威胁,反而有可能被人们接受。于是他打定主意,只要有哪家人生病了,他就会让他们去找宁坚成。
宁坚成成功地治好了茹的丈夫的病,然后是一个又一个病人,他居然大获成功。
荒银人的巫术救了大家。接着新的问题出现了,宁坚成非常繁忙,但因为他被囚禁在老囚笼,病人们不得不被抬上一段远路,于是开始有人建议还给宁坚成走动的自由。
而纪锴阳则及时地向父亲传达了大家的意愿。
结果,在又一次的部落议事时,宁坚成获得了并不完全的自由,他可以在村子里走动,但同时,他也成为了奴隶。这的确算不上什么开心的事情,不过宁坚成自有他高兴的理由。
因为,成为他主人的那个人,正是纪锴阳。
第8章 第八章
宁坚成睁开眼睛。
头上是层叠的麦秸屋顶,和他被关在老囚笼里看到的一样,柔和的红色阳光从屋檐下she来,透过墙壁细小的缝隙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拉长的光的轨迹。
他有瞬间回到老囚笼的感觉,仿佛又可以看到摇曳的火光以及那些想杀死他的凶恶的人们。
他自嘲地笑了笑。
害怕什么呐。那些事已经过去了,现在他是纪锴阳的奴隶,虽然还没有获得完全的自由,但起码有了生存的保障。
他那年轻的主人对他并没有太多的要求,比起其它奴隶来,他甚至还有随意走动的自由。这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而他在治疗卫卓澜的孩子时所显露的医术更使他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家里有病人之后都会来找他。
宁坚成站起来,伸了伸胳膊腿,让在狭小室内蜷曲的身体放松一下。
然后仔细查看一番他挂在棚子里的药草,闻气味,把gān透的拢在一起。
他所住的房间比一般的棚屋小一些,也矮一些,和纪锴阳的房子紧挨着,中间只用一道草帘相隔。在这个时间纪锴阳早出去了。
果不其然,宁坚成掀开帘子时,只看见纪锴阳屋里残余的火把留下的青烟,地上还放着一盘麦粒和羊肉混合蒸的饭,他老大不客气地坐下,大口吃起来。
他既然是奴隶,就应该给主人做饭,这是天蜀的习俗。但实际上经常反过来。
纪锴阳似乎不在乎这种事,顶多会偶尔抱怨一下为什么粮食会吃得那么快。他宁坚成饭量大,这也是事实。
吃完饭,宁坚成开始坐到门前,把晒gān的药草磨成粉末,装进用豚鼠皮制成的囊袋里面。
当初在荒银部落时,他经常这么做,而在到达天蜀的三个月内,他已经收集了很多草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