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恨你。
他是轻描淡写,我却肝胆俱催。
之后,我没有回家,我拉着甘蒙,去找了北广。
在明明知道他俩中间藏匿着的尴尬过后,我还是执意拉上了她。其实我存在着私心。我觉得,有了甘蒙在场,很多话北广才会愿意对我提起。我想你们应该了解,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初高中,身边的死党和谁谁课代表谈恋爱了,然后撺掇死党说我作业没做,可不可以叫谁谁循个私。
就是这样,我已经迫切得想出了一切的招,哪怕幼稚如此。
我和甘蒙直接打车冲到了北广在的那个送水店,被告知今天没他班以后,又换了路线跑去KTV找。我知道自己一定像个来抓jian的女疯子,我在整个KTV大厅的中央,揪着北广的衣袖,如被抛弃的huáng脸婆,誓要问出一个所以然。
后来北广告诉我,他其实一直都莫名的怕我,他总是觉得,在我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我说,比如?他很认真的组织了一下措辞,最后说,啊,对,像一匹脱缰的野马……bī得我差点儿血溅当场,毕竟,我一向以为在北广的印象里,我就是一女英雄,够义气够豪迈不计较,原来我压根儿就是一洪水猛shòu。
当时的北广被我在大庭广众下拖着衣袖,一口一个混蛋,那个原本要上前来的大堂经理便生生止住了脚步,最终在北广回头的时候,默默给了个让他走的手势。在我将北广顺利从KTV中途拉走之后,甘蒙差点对我下跪,五体投地状。
你真是我大姑奶奶。
我们三人坐在出租车上,看似镇定极了,但手心出的汗却将我们统统出卖。甘蒙紧张的是和北广共处在这么狭小的一个空间,所以她在中途装模做样的摸出电话来打,但是我异于常人的听力却悠悠听见几个字,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中英文轮着重复了一遍,甘蒙却对着手机讲得有声有色,那一刻我突兀地笑了出来,接着像是连锁反应,北广也有了表情,是惊,还有怕。
他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特别怕我jīng神失常地问我,平安姐你怎么了!
这一吼,吓得甘蒙手一滑,手机跌落我和北广脚边,我恍然看见北广故作不惊异的瞥了一眼手机界面,上面显示着大大的几个字:你好移动!再见!于是车里再次诡异的静默了。
而我的静默,却是彻底的。
我看过许多电视剧和生活中的人,在与一个男生谈恋爱时,他身边的朋友都很热情的叫你XX姐,XX嫂。当时听来甜蜜,甚至融入思想,让我们都以为,这个称呼真的就要跟自己一辈子了。然后分手,决裂,再遇见那些人,他们开始普通的称呼你的名字,或者依然固执地叫你曾经有过的身份。那个时候,我觉得前者太不懂人心,现在,我终于觉得后者更残忍。
我始终觉得,人非了,物就应该非的。如果人已经不在,还执意地让自己目睹旧物,这样,会挣不开这个牢笼,一辈子。所以即使有短暂的不适应的痛苦,也是好的。
中途堵了车,望岛路附近,没有哪一天能顺畅上三个小时。
我在这长长的车龙当中,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向着身边满脸诧异的北广深深鞠下一个躬。我的声音有些抖,我觉得我很卑微,我听见自己小心翼翼的请求那个男孩。
请你告诉我。
北广全身一怔,嚅动几下嘴唇,眼睛闪了一闪,最终张开嘴,说了让我从此万劫不复的一句话。
四年前,卫优澜差点死在许灼手下。
第36章 我想得到自己的原谅。
毕业那天的那顿火锅,许灼和北广是最先到的,中途卫优澜却打来了电话。北广说,他不知道卫优澜具体说了些什么,但肯定是不好的,也一定关于我,因为许灼原本一只手捏着碗的边缘,一会儿就已经整个人站起来,毛躁的往地上摔碗,咬牙切齿地回。
你要是敢动她手,我就拿你命!
之后许灼就走了,北广本来要跟去却被告知留在这里等我和裴明珠。所以在我问起许灼的时候,北广才会将视线转移到菜单上,违心的回答我是许叔打电话叫走的。当然,后来巧逢许灼和卫优澜,也就不是那么巧合的事情了。北广说,许灼没有骗我,他是真的和卫优澜提出了保持距离,只是依她的性格怎么会受得了这奇耻大rǔ,所以想方设法的要许灼再乖乖的呆到她身边。
那个年纪的我们,似乎都多了一股轻狂,不只是我和裴明珠,卫优澜也同样,哪怕她面对许多事情的时候比我们成熟太多。我们想要得到某些东西,某个人,就拼了命的去伸手,不介意也不考虑会不会伤害到对方,也不需要征求他的同意,任由自己伸出去的手携风夹火,哪怕到最后是鱼死网破。我终于理解卫优澜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里那莫名的怨恨从何而来,如果是我喜欢的男孩子,为了另外的人对我言听计从,那大概只会让我更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