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可是后生你在讲我得寸进尺吗?”成局子故意挑衅。
夏浦玉低低头说:“在下愚钝……”他虽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忿忿的,毕竟这个长辈比自己起码小了六七岁,如今自己却要称他为前辈,定然不平。
“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成局子继续道。不时斜斜的睨他一眼。
夏浦玉一愣,立刻又说:“不敢。浦玉功不服人,应当尊礼。”
“是吗?”成局子笑道。
“不过,我想知道为何只能下,不能上去?”夏浦玉看向成局子,问。
成局子将茶杯放到本来放的地方,然后道:“不是不能,是不想。”
“在这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上去呢?”
夏浦玉想想,点点头道:“也对。”
“比起外面的不安生,不如现在这安生。”
“东方云倾和八子衍,已经在这生活快三十年了。”成局子看着dòng外,几只冬雀飞过。
“八子衍……是东方前辈的妻子吗?”夏浦玉问。
“对。”成局子叹了口气道:“你想着上崖,是因为崖上有人等你吗?”
夏浦玉抬起眼睛,想起竹林里的宋鸿chūn。她已经等了那么久,怕是彼阎dòng的人以为他死了,消息也已经传遍了吧?
宋鸿chūn走在木板搭的廊子上,看着对面那条路,夏浦玉就是从这离开的。
脚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风轻轻的chuī起她的衣袂,她又等了一天了。宋鸿chūn站在廊子最前面,风带来几片竹叶,落在她的肩上。
“问一下……”她朝路口那两个守卫喊。
那两个后生听见后,面朝过来,对着宋鸿chūn行了个礼。
“你们知道,夏浦玉什么时候回来吗?”宋鸿chūn问。
其中一个后生听了笑道:“回来吗?恐怕回来的,是个魂儿吧?”
宋鸿chūn听了这,心下一震,连忙走下来,跑到那人身边:“你这话怎的意思?”
“就是夏浦玉已经掉下了百里断崖,八成已经死了。”
宋鸿chūn脸色一白,魂魄一下就被风给chuī的破碎了。心下不知是悲伤多于害怕,还是害怕多于悲伤。她大概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或许她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
宋鸿chūn的双眼看着前面的路,路一直伸到竹林深处,风便是从那里刮过来的……
现下怎么办?她失去了依靠,失去了朋友,实则失去了相思的人。她该怎么活?能让她活下去的人已经死了,她该怎么活?
她朝着那条路跑去,她要离开,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要活下去。她没了夏浦玉,就又陷入了噩梦,她觉着自个儿再也看不着那双眼睛了。夏浦玉真的死了,她只能去跪在高荀面前,去求高荀。她要回玲门。可能那里才是家,可能那里,她注定是那里。宿命便是玲门,夏浦玉不是牵绊,是她的劫数。她原以为这个牵绊可以一直牵绊着她,可现在才发现,那不是牵绊,也就不能一直在她周围。她是左将军啊!她又有多想做宋鸿chūn,可是,她的噩梦再也醒不来了。
这便是宋鸿chūn,而不是江岸冬。江岸冬会等下去,因为夏浦玉告诉她,他会回来,他还说回来会娶她。她当然要等他。就算没有那个承诺,江岸冬也会等他。直到死去,直到江湖淹没她,直到仇家来杀掉她。
这日白天,江岸冬没收到一个消息。唯一一个客闻路过这里,见了江岸冬却只行了一礼就急匆匆离开了。
夜半。风紧。
“阿冬!”
……江岸冬从睡意里挣扎出来,睁出一直眼,稀松朦胧,抬起头一听,门外果然有人在叫她。叫的还是“阿冬”。
她急忙穿起衣服,端着烛台走出屋子。
来到门边,问:“阁下哪位?”
“高不落。”
她听见声音,就分辨出是哪一位了。立刻开始搬开门板。接着就见高不落扶着则袖,钓月僧,舒雨女和鬼见怜站在后面,几个人衣衫脏乱,伤口瘀血,面目伤哀。
“快进来……这是怎么了?”她看着几个人坐下后,立刻到厨房打来一盆水,进里屋把医药柜拿出来,又赶紧来到几人面前。
“先给则袖处理一下伤口吧,他伤的挺重……”高不落把则袖放下平躺着。
江岸冬边拿出剪子把则袖的衣服剪开,边往门外看:“怎么不见锵锵?”
高不落几人对视一眼,沉沉的吐了口气,神色愈加沉重。
“怎么了?”江岸冬看了看皮开肉绽的伤口,抬头看向高不落。
“锵锵,被彼阎dòng的人带走了。”
江岸冬担忧的看着则袖,抿抿嘴唇,就听见则袖梦呓:“锵锵……”
他看见墨锵锵就在自己手边,就这么被带走了……他耳边还有她凄厉的哭喊……她一直在叫他,叫他快走,又叫他别丢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