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鸢作势,便要应战。
五百死士不是开玩笑的,倒像是一片乌鸦鸦的云彩从莽莽平原上席卷而来。他们停在那片曾困住宋鸿chūn的林子前,就不在动了。
“迷雾林能否困住他们?”白钏看向白匙。
宋鸿chūn接去了话:“浦玉都困不住,你想困住玲门的人吗?”
白钏本要剑拔弩张,被白匙拦住:“不要意气用事,把这二位请到后林里去。”
白钏收回剑,然后招呼上几个人,做了个请礼,就要让这二人离开。
夏浦玉道:“若真是玲门杀了落雾道长,为何不能一去对抗敌人?”
白匙抬起眸子:“与你为伍吗?”
随后,她摆摆手,走向案后。
她不会与他为伍的,哪怕此刻她心里清楚,这个人没有什么歹意,完全纯善,她也不愿与他联手。这会滋生不必要的东西,诱出刚按下去的火苗。
风把她的衣袂chuī起来,秋已经将尽了,如果说叶子在今夜落完,明日,便就是冬天。
高荀坐在马车中,马帷上的铃铛被风chuī的叮当响,窗外的人屏息静气,没有丝毫动静。
“接下来怎么办?”高疆问高荀。
“这是第几天了?”
“第二日。”
“客闻说的是以什么理由攻打?”高荀放下手里的书,看向高疆。
“彼阎dòng钳制左将军,玲门门主前去营救。”高疆说罢,轻轻弯了弯嘴角。
“风雨阁那边如何?”高荀微微笑着,再次拿起书。
“林琰有些按捺不住,大战就在家门口,打了彼阎dòng,后面就是风雨阁。”高疆笑了出声,看到高荀将书往后翻了一页,道:“明日见机行事明白吗?”
高疆点点头,接着高荀看向他,说:“声色浮于表面,生怕人家看不出你的心眼吗?——”
“多和林念学学怎么做奴才。”她说的平淡无奇,听者还以为自己是从悬崖边回来,冷风里汗珠流进了衣襟。
“高荀为何一直按兵不动呢?”夏浦玉盘腿坐在门口,看着竹屋外的竹林,倒是欣喜这彼阎dòng竟也有如此景致。
宋鸿chūn坐在屋里的案后,看着手里的茶盅,迟迟没有说话。
夏浦玉发觉宋鸿chūn一直没有说话,便道:“为何不说话?”他看向宋鸿chūn。
宋鸿chūn低着头,仍然看着茶盅上雕的竹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夏浦玉站起身,来到宋鸿chūn面前,膝盖一高一低的蹲下来。
“你想叫我说什么?”宋鸿chūn抬头看向他。
“你能帮我的。”夏浦玉勾了勾嘴角。
“可我若是帮了你,今后,我还回得去玲门吗?”今后,我便没一点在你身边的理由了。
“你还在想着回玲门吗?”夏浦玉反问,语气像是诘问。
“那你今后也不需要我了。”她又低下头,她知道夏浦玉在看着她,她不敢看他,因为每每看到夏浦玉的眼睛,每每都能看到江岸冬,每每都能看到高荀。
一个女人如今在懊悔中以泪洗面的过日子,一个女人如今刀戈相见野心勃勃。
可就当夏浦玉也不需要她时,世间便把她全然抛弃了。
夏浦玉轻轻一笑:“既然是朋友,我不在乎再多一个。”
宋鸿chūn抬起头,她愣愣的。“朋友”二字掷到了她心里,她好像一下便知足了。
她看到他眼里的是她,原来谁也不是,是她自己。
宋鸿chūn的噩梦算是醒了。
原来门外是那么秀丽的竹林,从林间正刮来清冷的风,从他的眉间穿过。
第52章 (五十二)竹林一议诡论为玲
夏浦玉站起身,来到案后坐下。
“说说看。”夏浦玉道。
宋鸿chūn看向门外,听到几只鸟叫,接着就见几点黑影朝南去了。
“当年门祖立门派后,著有四本门书。”宋鸿chūn扭过头,道。
“什么意思?”夏浦玉问她。
“就是如今玲门弟子必学的门数。”
“分别是《善》,《攻》,《盈》和《方》。”宋鸿chūn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善》是指周旋游说之术,《攻》是战事,《盈》是财,《方》是各种疑惑或杂事措施的汇总。”
“前三者倒是像朝廷的政,军,和经济。”
“为首,就是《攻》。而其开篇第一卷第一句就是——”
“守不可无援,攻不可无理,无援而破,无理而不立,不立而树敌。理者,又正弗正之说也,而凡有理者,则可攻之。”
“大意应是清晰了然。”
“你就是那个‘理’。”夏浦玉站起身。
宋鸿chūn点点头,继续道:“尽管此理牵qiáng,却也成了理由。”
“那此书里可有什么方略与当下形势相同?”夏浦玉偏头看着宋鸿chūn的眼睛,继续问道,手足举止显得倒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