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晴天,沙北在日历上做了个记号。
——为什么要跟着我?
从冷柜拿出冰袋摁住伤处,过了半晌,奎克才慢慢转身。
“沙北少校。”
头脑嗡的一声巨响,沙北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脊梁上被冷汗浸得发寒,“不,我不是帝国的人,我不是。”
他是间谍?
他怎么会是间谍?
他怎么能是间谍?!
这个认知已大大超出了沙北的意料,他突然紧紧抓着胸口,只感到力气一点点被抽走,寒气漫漫从脚底涌上来,浸透了整个人。
“你也不必难过,其实他也没多少真心。”奎克无奈的抿了抿唇,同样是做情报工作,对方此刻的心情他自然非常明白。不忍见到其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开口安慰道,“不然怎么会下令欧库斯给你的记忆体动手脚?”
——他每个星云月都会标记出月检的时间。
——明明在一起几年了,为啥他啥都不对你说呢?
沙北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
过去被忽略的无数细节,顿时清晰的涌现在眼前,常年搭建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难道,他和奥尔顿的所有,都只是一场戏?
“他之所以迟迟不下手,估计是想起出帝国藏得更深的情报员。”奎克轻轻叹了口气,“但是那次你行动失败,这才bī迫他——”
“你放屁!”沙北死死抓住手臂,脸上每一根肌肉好像都在颤抖,“我和奥尔顿是真心相爱……”
“还真心相爱?上峰的计划差点就因为你的鲁莽功亏一篑!”奎克冷哼了一声,点开了按钮开始烧水,“还好我下手早,不然欧库斯也不会这么听话的反水,把程序植入芯片里。”
程序?沙北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程序?”
然而奎克但笑不语,只拎出了个茶叶罐。
蓦地,沙北想起奥尔顿那身莫名其妙的伤,“奥尔顿的伤,是你gān的。”
夹茶业的手一顿,奎克漫不经心的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确定?”
——最近屋里有点凉。
“你懂什么?我难到还不清楚奥尔顿?”唇瓣嗫嚅了几下,沙北神情呆滞的转过了身。此刻的思绪似是被拧搅成团的死结,缠得他几近窒息。
他背靠着落地窗勉qiáng站稳,像是自语般低声呢喃着,“若不是你们搞鬼,以他的身手,谁能伤得了他?”
“是啊,他的安保滴水不漏,又身手了得。”不以为意的勾勾嘴角,奎克把茶叶倒进杯子,“那到底是谁,才能伤得了他?”
——意思就是,你想做什么都行。
眼睑微颤,沙北用力咽了口唾沫。
“你只会记得你想记得的事。”撒了几枚gān花提香,奎克拧紧了茶罐,这才慢慢的瞥了男人一眼,“就像你的备忘录。”
沙北的脸象是被混凝土铸住了,他惨惨的死盯着地面,如同木偶一般。
“我利用实名举报,争取了部分时间,但按照那只狐狸的狡猾程度,肯定拖延不了多久。”奎克低头看了看表,“趁还没人发现,你赶紧——”
“不行。”沙北神情木讷的盯着脚尖,“我要知道奥尔顿的下落。”
“你知道有什么用?”终是被对方的执拗所激怒,奎克烦躁的啧了一声,“他在哪对你来说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可沙北只兀自点了点头。
“你别每次都这样。”奎克不由得用力捂住了额头,焦急的来回踱步,“反正你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
“这次我一定会记得。”
“你不会。”
“我会——”
“我曾经也以为你会,可你还是忘了!”
砰地一声狠拍桌子,茶碗被颠了起来,奎克积压数天的怒气如火山一样爆发了。
沙北愣了愣,惊愕的瞪着对方,“我前几天也来找过你,对吗?”
可奎克只用力抹了一把脸,转头望向窗外。
“也就是说,同样的问题我之前也问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沙北喃喃自语,“可是我忘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变得凝滞。
叮叮——
短促的提示音蓦地响起,沸水在壶里翻滚着,过了一阵便啪嗒一声停止了运作。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奎克终是冷静下来,他低头看了看无措的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放轻松点,你的斩首任务已经完成了。”
……斩首?
男人的话像恶魔的呢喃在耳边响起,沙北面如土色,一种负罪的心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身形微晃,眼前晃过许多画面,可是他一个都没能抓住。
染满血的布艺沙发,凌乱的茶色卷发,被扯开的领口,逐渐安静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