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宸低头:“我甘之如饴。”是啊,颜缘的手指轻轻探过来的时候,可不是,比什么都甘美?可是,她还那么小,他只能克制再克制。
他歪了头看哥哥:“过来人?你是怎么过来的?”
哥哥眉梢眼角醉意滥觞,似睁似闭:“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时候对玉芳上心的,反正那时候她还没长大呢。说也奇怪,我大她好几岁,打小就玩不到一处,我还嫌她跟在屁股后头娇娇气气麻烦死人。后来倒越来越喜悦了,看着她老粘着你,我就酸啾啾的酸到不行,偏偏还不能叫人看出来。
有一年夏天,她在我们家午睡,我看着她头发睡得乱乱的,黑亮得像夜空和星星,心头怪痒的。我想,我摸一下,就摸一下。我大着胆子摸了摸她的头发,觉得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跑出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
你问我为什么和她一直僵着?因为我真的做了坏事。我跟她解释我和那啥,曾玉兰没什么关系,她倒还劝我考虑考虑。我气急了,想捂着她的嘴不让她说。结果,她的唇在我手下,湿湿润润的,我一时失去把控,亲了她。
她吓坏了,生气了,很久都不理我。我总想跟她道歉,可从那以后,一和她单独相处,我就欲念横生。我再不敢约她,生怕自己唐突了,让她生气,叫她更害怕我。”
钟宸指着哥哥,已经说不出话来。
真是,叫人恨铁不成钢啊!
良久,他才冒出一句话:“钟星你真是个猪!想拿下就冲锋啊,这幅样子算什么事儿!她生气,你就亲到她气不起来……”
哥哥眼睛蓦然睁大,一个凌厉的眼刀飞过来:“胡说八道什么?让哥哥做流氓?”
钟宸愕然。
片刻后,他明白过来,玉芳少时遇到过流氓,应该是,抗拒哥哥的qiáng迫亲近。
那时,他和玉芳是怎么过这一关的?哦,没有这一关。那时,玉芳满腔都是对他的柔情蜜意,恨不得日日耳鬓厮磨。可他,却辗转于事业、酒桌、应酬……
归根结底,玉芳现在,并没有深深地爱着哥哥。哥哥,当然没有这份自信和勇气。
他叹了一口气。
一想到哥哥和玉芳,他好像经常叹气。
间隔几个房间,颜家贵也在叹气。
王绍珍不解:“你gān啥呢?”
颜家贵坐到妻子跟前:“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我也是胡思乱想的。”
王绍珍白他一眼:“说。”
颜家贵抓了抓头发:“我觉得吧,钟宸对缘缘,好像不对头?”
王绍珍给了一个白眼:“切!”
颜家贵急了:“你看,他竟然抱缘缘转圈,还亲缘缘头发!缘缘又不是小孩子了,能这么没分寸吗?还有还有,吃饭的时候,他非要挨着缘缘坐。他看缘缘的眼神,就像,就像看什么似的,反正不对头!”
他站起来,背了手在屋里转圈:“两个人经常写信打电话的,钟宸又没有女朋友,你说,他会不会对颜缘起歪心思?”
王绍珍噗嗤一笑:“生个女儿长大了,就怕被人拐跑,但你这担心也太荒唐了。他们钟家里外亲戚加起来没一个堂妹表妹,钟宸把颜缘当亲妹妹看,两兄妹亲近些而已,哪有那些混账想法?你以前,不是好奇两人写信写的什么吗?偷偷看了两封信,还说钟宸管得宽,讲得比老师还啰嗦,笑他苦口婆心像当爹当妈的……”
颜家贵摸了摸脑袋:“是哈?但那是以前。现在缘缘成半大姑娘了,他好久没看到她,这一看,我们缘缘又生得好……”
王绍珍一巴掌打在他背上:“越说越不像话!你自己都说了,他好久没看到缘缘,这陡然看到,亲热了点,有什么?人钟宸在C大在英国,女同学不晓得好多,一起读书几年都没弄出点什么,跟缘缘一小丫头两年不见,这一见就有点什么来了?想得出来!”
门外,颜缘踩着地毯轻手轻脚离开。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钟宸愈加神采奕奕,收拾得gān练利落与大家同去吃早餐。酒店的自助早餐挺丰富,钟宸看也不看烤面包、蛋糕、吐司、牛奶,直接盛了一大碗面条,又用碟子装了两个菜肉包、两个煎得二面金huáng的荷包蛋。
王小川看着他笑:“你这饭量见长。”钟星瞟了弟弟一眼:“岂止能吃?还很能睡。倒头就睡着了,半夜还轻轻笑,跟个孩子似的。”
只有醒的人,才知道睡着的人什么样。
钟宸心中微微发酸。
一抬眼看到对面坐下的颜缘,她正看着他,眼睛下两羽鸭蛋青很是明显,小脸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昨晚没睡好?”钟宸皱了皱眉。
颜缘垂首,小勺搅拌着皮蛋瘦肉粥:“有点儿择chuáng。”